“...到底是誰賴皮?”
江粼催動靈力,烏金劍身倏然燃起烈火,瞬間将冰晶燒成了蒸汽。
“不準燒我的冰塊!”
重晚晴跺腳大喊,氣急敗壞地釋出了大量靈力,不一會兒,就見密密麻麻的銀絲,從四面八方集聚而來。
“這是...線?” 重翊驚歎一聲,疑惑地皺了眉。
緊接着,那數不清的銀絲接二連三地斷開,散成無數剔透的濂珠,輕盈地漂浮在了空中,随即,烏金劍身的火焰逐漸熄滅,江粼見狀,伸手撫過空中閃爍的微粒,掌心即刻蒙上了一層水珠。
重晚晴舉起劍指,空中比劃數下,晶瑩的水珠随之飄舞,彙成細流,纏繞于烏金劍上,徹底滅了江粼的火焰。
她“嘿嘿”一笑,對濕漉漉的江粼道:“所謂‘水火不容’,說得就是我和你。”
江粼不為所動,空揮數下刀刃,便甩開了纏繞的水流,随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朝重晚晴襲去。重晚晴向來不願與他近戰,見對方直面襲來,立即召來一陣飓風,雙腳再微微一踮,便把自己送到了空中。
江粼見狀,催動靈力,烏金劍身再度竄起熊熊烈火,緊接着,他往對方腳下那陣風一刀劈去。于是那烈焰猛然炸裂,并随着起風的方向,化成一條巨大的火龍,朝空中的重晚晴襲去。
眼看那火龍就要将她吞噬,四下的水滴倏然聚于重晚晴面前,化成一大片水色屏障,擋下了火龍的突襲。
刹那間,水花沸騰,屏障消融,釋出濃濃白霧,蒸騰熱氣撲面而來,刺激地重晚晴難以睜眼,落回地面時,眼前隻剩霧氣一片,江粼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視線裡。
重晚晴當機立斷,即刻向四方釋出靈力,嘗試捕捉周圍的生靈氣息,察覺身後有動靜的一刹,她便立刻轉了身,并将彼岸擋在了身前。隻不過,即使判斷出江粼襲擊的方位,也是來不及的,因為以她的力道,根本接不住江粼的一刀。
随着清脆的破裂聲響起,重晚晴騰空飛出數十尺,落地之後,又一連滾了幾圈,才得以停下。
霧氣散去,江粼從中走出,對着橫躺地上的重晚晴調侃道:“所謂的‘煽風點火’,說得不也是你和我麼?”
“晚晴!”
見她在地上久久沒動,重翊失聲驚叫起來。雖離兩人有一段距離,但他的确看到,江粼方才的一擊,着實地砍在了重晚晴胸膛上。
“嗚...”
良久,重晚晴終于嗚咽一聲,緩緩地坐了起來,她擡頭瞪着江粼,眼眶裡都是打轉的淚水,那表情是又生氣又委屈。
“江粼你...還真往死裡砍!你是魔鬼嗎?你就不怕哪天就真的把我砍死了?”
江粼指了指重晚晴的胸口,輕描淡寫道:“你不還沒死麼。”
話音未落,一塊盔甲般厚重的冰晶掉落在地,裂成了兩半,重晚晴一手捂着胸口,控訴道:“要不是這塊冰坨子替我遭了罪,現在劈成兩半的就是我了!江粼你真的太讨厭了,我要告狀,我要找江伯母告狀!”
江粼不以為然,又道:“技不如人,怪我?”
聽着兩人一來一回的鬥嘴,重翊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年來,江粼雖知重晚晴為女兒身,但每每練劍,他從不手軟,别說讓他憐香惜玉了,就連方才與自己對決時,都不見他下如此重的手。
重晚晴不服地咬牙,吃力地站了起來,結果踉跄了兩步,又疼地坐了回去,重翊見狀,起身跑過去想扶,卻被對方制止了。
“我跟他還沒完呢!”
說着,一個又一個的人形水團從地上冒出,把江粼圍了起來,在重晚晴的操領下,水團人一個接一個地撲到江粼身上,展開了猛烈的拳打腳踢式進攻。
若說重晚晴有什麼是能完勝江粼的,那也隻有那天生高到離譜的靈力了,每當劍術赢不了的時候,她都會拿法術來找補。
水本柔和,但到達一定速度時,迎面砸來的水流,也能沖得讓人生疼。再者,面對這種無形之物,不管江粼的劍法再如何強勁,也劈不斷流動的水團。
這下江粼沒轍了,那些水團上蹿下跳,時而伸長胳膊,時而拉長腿腳,偶爾幹脆化成一條大水龍,專挑他腦袋的位置偷襲,一有不慎被擊中,還會嗆一鼻子的水,好不狼狽。
就這樣左躲右閃了近一個時辰後,即使是平日能把枯燥無畏的修行當作享受的江粼也受不了了。所謂擒賊先擒王,見重晚晴沉迷于“戲水“無法自拔,江粼趁她不備,瞬身移到對方身後,伸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沒等她反應過來,幾團小水人就跟着江粼追了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地對着抱在一起的兩人掄起了“拳頭”,于是水花四濺,重晚晴瞬間被揍的從頭濕到腳,還嗆了幾大口水。
“好玩麼?”
江粼緊緊地貼在身後,低聲在耳邊吹熱氣,重晚晴身子一顫,感覺又要臉紅,于是尖叫道:“翊哥哥救命!!!”
見兩人厮纏在一起,都無需等重晚晴開口求救,重翊就已經沖了過來,他掄起大劍,對準江粼背身,毫不留情地劈了過去。江粼頭也沒回,當即松開懷裡的人,掌心按上重晚晴肩頭,借力向前騰空一翻,瞬間又移動到了兩人面前,躲過了重翊的攻擊。
“既然休息好了,你們不妨一起上。”
他擺出欲求不滿的模樣,對着重翊挑釁地勾了勾手掌。
“翊哥哥...” 重晚晴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擡手指着江粼,喊道:“給我上了這個魔鬼禽獸!!”
“誰要上他...” 重翊嘟哝着,揮劍出擊,水團人也跟着圍堵而上,幫着重翊混淆視線。
一場混戰又開始了,林中水花四濺,劍氣縱橫,三人身影,叢中穿行。
直到夜空漸明,江粼再也無法忍受那磨人的水團,他馬步一紮,驟然釋出所有靈力,腳邊頓時燃起大火,一路往四面八方散去,火焰吞噬了整片草地,也染紅了整片天空。
重晚晴見狀,即刻閃到重翊身前,迅速造了一面冰牆,擋住了席卷而來的火焰。紅色與藍色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僵持了半晌,待大火停息時,所有水團人都燒沒了影,連霧氣都沒留下,隻剩一片空曠的泥地,冒着一股幹草的焦糊味。
“哈!他靈力用盡了!”
重晚晴等得就是這一刻,她興奮地蹦了一蹦,指尖一揮,冰晶猛然從江粼腳底升起,一路包裹而上,将他鎖在了原地。江粼眉頭一皺,起掌往蔓延上來的冰塊拍去,奈何他快不過冰晶生長的速度,一時無法擺脫束縛。
與此同時,天空又聚來了更多的水珠,逐一化成雪沫,直奔江粼而來,不一會兒,他便淹沒在了一片雪白裡,成了一個圓滾滾雪人,隻剩腦袋還露在外面。
重晚晴一鼓作氣,舉起彼岸,大聲一吼,猛然發招,兩步就邁了十餘尺,她騰空躍上高處,對着江粼的腦袋直劈而下。江粼見狀,也是厲聲一喝,使盡全身氣力,便單憑蠻勁,震散了束縛着自己的冰雪,下一刻,漆黑烏金破出雪白,直指來襲之人。
眼看那彼岸劍刃即将落下,卻不料握劍之人莫名松開了手中兵器,赤手空拳地撲向了自己,見她就要撞上烏金刀口,江粼心中一驚,連忙甩掉自己的佩劍,伸出雙手,接住了飛來之人。
于是,身子嬌小的重晚晴,就這樣軟綿綿地躺進了江粼懷裡。
她眼睛緊閉,一動也不動,江粼見狀,愣的一臉茫然。他下意識伸手觸在對方臉上,低聲喚了一聲,仍不見對方有任何回應。
不遠處的重翊疾行而來,指着江粼的手呵道:“江粼你想作甚?”
江粼一怔,指尖緩緩下挪些許,按在對方頸部,回道:“查看脈象。”
“晚晴她怎麼了?”
“......好像是...靈力用盡,睡過去了。”
重翊松了口氣:“沒受傷就好...”
江粼想了一想,指尖又繼續往下挪去,捏了捏重晚晴的手臂後,他回道:“左臂骨頭...折了。”
重翊驚道:“折了...?!何時的事?”
江粼道:“大概是...最開始的那一刀...”
當時江粼正發洩在興頭上,把重晚晴狠狠劈出了數十尺,疼得對方倒地不起。
重翊道:“一開始就傷了...還陪你鬧了一整晚?”
江粼沉默了片刻,道:“抱歉,是我不好,下手重了。”
重翊沒好氣地道:“你下手重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倒是晚晴,居然也不說一聲...”
“她一向這樣,每次受了傷都不說。” 江粼抱起重晚晴,對重翊道:“今晚十分感謝,我已無大礙。”
重翊舒展了一下疲憊的身子,欣慰道:“那就好,反正我是打不動了,你要還不夠,我的貞操就真的......不過話說回來,你是被誰下的藥?”
江粼歎氣,沉聲道:“先回府宅,此事,我之後會與你們交代。”
“慢着!” 重翊擡起制止了他,道:“你右臂還傷着呢,把晚晴給我,你...去把衣服穿了。”
江粼翻了一個不明顯的白眼,才不情願地把手臂中睡熟之人,送到了對方懷裡。披上重晚晴帶過來的衣服後,他撿起方才丢到地上的烏金劍,輕輕擦拭起來,望着那沾在劍刃上的泥土,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為了接住重晚晴,江粼竟然把自己的佩劍扔到了泥裡。
“中邪了...”
他喃喃自語,又順手幫着重晚晴,把彼岸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