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果然有效,隻見江粼臉色一沉,緩緩收回烏金劍,冷冷地道:“若非她出手阻攔,我又怎會傷得到她?”
“對...” 重晚晴摸上心口,臉色蒼白,沒好氣道:“你說的沒錯,每次被你揍,都是我活該。”
語畢,她噴了一大口血,暈倒在地。
“晚晴?!”
重翊一聲驚呼,撲到了對方身邊。
早在沒開打前,重晚晴就被江粼推開自己時的那掌震出了内傷,但為了确保聽雨能逃走,她也隻能強忍着痛,舉劍與江粼過招,以拖住他的腳步。
見她躺在地上,一身是血地,江粼茫然失措,愣了好半天都沒動。重翊瞪了一眼江粼,眼神裡充滿責備之意,但他話沒多說,稍稍檢查對方脈象後,便抱起重晚晴,頭也不回地往回奔去。
就這樣,再次被打殘的重晚晴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意識模糊的期間,她隐約記得有人在悉心照料着自己,但清醒過來時,她已經不太記得發生過什麼了。
此時重翊正守在床前,低頭看着地闆發呆。
“師兄...” 重晚晴伸手抓了抓對方衣角,“是你嗎...”
重翊聞聲回神,見重晚晴醒來,一臉欣慰地道:“是我。”
“是你...?” 重晚晴迷糊地眨了眨眼,又道:“我睡着的時候,有人親了我,真的是你?”
“親、親了你?”
像是聽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消息般,重翊慌張地站起身,手中水杯随之落地,他連步往後退去,直到與床頭拉開數尺的距離,才停下腳步。
“我...怎麼可能趁你不備...不是...我是說,我怎麼可能對你...對你...”
重晚晴撐起身子,摸了摸到腦袋,又嘟哝道:“啊...不是你,是個女的。”
“女的?” 這下,重翊是徹底被對方說懵了,他眉頭一皺,道:“你...做夢了?”
“做夢...?” 重晚晴眼神迷茫,小嘴微張,似是在努力回想着細節,随後,她緩緩伸出雙爪,朝着前方做了一個抓住什麼的動作,又嘀咕道:“不像夢啊,那個手感特别真實,又大又軟。”
“...又大又軟?”
重翊愣了片刻,好似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耳根子立刻紅了起來。然後,他一個箭步沖上去,重新回到床邊,把那邪惡的雙手壓了下去。
“你做的都是什麼夢啊?!”
“嘿嘿...” 重晚晴露出一臉癡相,“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春夢?不得不說,手感真的是好,不像我,這裡是平的。”
見她把手又放在了自己胸前,重翊拍額大叫:“别亂摸!”
重晚晴莫名其妙:“我連自己都不能摸了?”
重翊幹脆捂住了雙眼,不再去管她那不安分的手,隻是歎道:“你做夢夢見的...怎麼會是女的?”
“女的怎麼了?” 重晚晴白他一眼,道:“女的比男的強,男的就是禽獸,你看江粼,他不僅是禽獸,還是魔鬼...”
說到江粼,她終于想起自己躺在床上的緣由。
“...江粼呢?那夜之事,他可有告知父親?”
重翊搖了搖頭,道:“回來之後,他什麼都沒說。”
重晚晴道:“那他人呢?”
重翊道:“昨日已離開臨安,啟程回錦溪了。”
重晚晴惱怒道:“他把我傷成這樣,一句話也沒有,就這樣走了?”
“他...” 重翊神色猶豫,道:“雖然他沒明說,但聽雨的事情,我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說到這裡,重晚晴眼眶紅了。
“他就是嫌棄我。”
“怎麼了?” 看着她眼裡就要掉出的淚水,重翊不知所措道:“何出此言?”
“我真的...好讨厭他...” 重晚晴抽泣着,道:“我就不懂,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壞,從小到大,我身上的傷,哪次不是出自他手,他就不能做一回人,拿出一點點的心疼嗎?”
見她鼻涕眼淚流滿了整張臉,重翊本想起身尋帕子,不料重晚晴順手扯住他袖角,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暫時疏通呼吸後,她又繼續哭道:“我本來就不喜歡練劍,為了能在江粼面前擡頭做人,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每當我精進些許,他下手就狠上些許,這來來去去十多年,我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你看他那張冷冷的臉,就沒給過我一絲贊許,他唯一話多的瞬間,就是指出我不足之時...”
“晚晴...怎麼又哭成這樣...” 重翊也不知如何安慰,隻好抓起自己的袖角,替她擦拭湧出的淚水。
“你說的對...我又哭成這樣...我好像每次都是被他弄哭的...上一次也是...” 她驟然頓住,似是想起什麼,忽然哭得更大聲了。
“他都把我的第一次搶走了,還不對我好一些!沒良心的魔鬼禽獸!”
“胡說八道什麼呢!” 重翊立刻捂住她的嘴,道:“小聲點,給人聽到了就誤會大了!”
重晚晴把腦袋埋進重翊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對方。這舉動雖然驚呆了重翊,遲疑片刻後,他還是溫柔地摟住了懷裡的人。
良久,重晚晴含糊不清地哽咽道:“我與傳雲壇結交,江粼是不是...以後都不理我了。”
“不會的...” 重翊撫着她的腦袋,柔聲道:“其實...你隻是很想得到他的認可吧,就像你想得到師母的認可一樣...”
重晚晴握緊了拳頭,腦袋又往對方懷裡鑽了些許,她嘟哝道:“...江粼心無旁骛,劍術高超,遊獵時有他在,就覺得特别踏實,可是...他太讨厭了......”
“我懂。” 重翊寵溺地笑了笑,道:“别難過了,江粼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你嚴厲,是因為他在意你,你看他平時還和誰練劍了?别人都無此殊榮,享受他的絕世劍技呢,所以你應該高興才是。”
“呸,他的絕世劍技,我無福消受。” 重晚晴被逗樂了,她擡起頭,破涕為笑道:“還是翊哥哥最好,貼心又溫柔,會安慰人,還特别懂我。”
重翊理了理她鬓邊的頭發,道:“那你别不高興了好不?”
重晚晴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又道:“那...師兄你覺得...林中怨靈,可與聽雨有關?”
“我無法斷言...” 重翊凝眉,沉聲道:“不管真相如何,以你的身份...不該再與他來往了,知道了麼?”
重晚晴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習鬼道,就一定是十惡不赦之人嗎?”
“世上沒有絕對之事。” 重翊露出無奈之色,道:“但是,非黑即白地看待事物,對你來說或許是好事,所以...你就别多想了。”
一想到以後不能再見聽雨,還和江粼鬧得不歡而散,重晚晴心中是雪上加霜的苦悶。
“師兄...你以後都會在我身邊的,對吧。”
“嗯,無論發生何事,我一直陪着你,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