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黑焰,輪廓分明,一身漆黑,不見五官,分明又是一個黑影人。
風聽雨也霎時變了神色,連忙問枯荷道:“她襲擊了你?”
“沒有...” 枯荷也是一臉疑惑,“方才我沒接住道長一招,彼岸随即被打飛到了樹叢裡,我正要去撿...就發現了藏匿在林中的黑影,它拾起了我的劍,然後...”
話音未落,那黑影忽然疾步突刺,沖到了松文身前,松文迅速舉劍迎戰,然而黑影似乎異常熟悉他的路數,竟是見招拆招,輕松地将松文壓制了下去,很快,松文的劍法有了猶豫,他不再強勢進攻,隻是一味地被動防守。
“如你們所見...” 枯荷攤手,道:“不知為何,他隻攻擊松文道長。”
黑影巧妙地挑撥着手中彼岸,每一擊雖是不重,卻是劍劍落在緻命之處,其身法輕盈飄逸,宛如翩翩起舞的女子,優雅柔美,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枯荷從來未見過如此靈動的劍姿。
然松文臉色愈發蒼白,連氣息都亂了,擋下黑影連續的刺擊後,他似是再也無法忍耐,握緊烏金奮力反擊,将黑影震出數尺遠後,他失聲吼道:“你是誰?!”
聽松文這麼一吼,枯荷猛地回神,不解道:“道長...怎麼了?”
随即,他又望了一眼風聽雨和散紅蕖,才發現臉色不對勁的不止松文一人。
“你們...都怎麼了?”
枯荷更加疑惑了。
如此看來,三人對黑影的來曆各有頭緒,而一無所知的,隻有他一人。
“枯荷...” 風聽雨默默抓緊了自己的手,道:“離她遠一點。”
與此同時,散紅蕖也已擋在了自己身前,
枯荷愣住了,這番情況是不是有點太似曾相識了?當年在夷陵對戰三生族黑影時,他們三人也是這般将自己護在身後。
“你們是不是...害怕我接觸黑影?”
無人答話。
“為什麼?”
風聽雨嘴唇緊閉,一旁的散紅蕖也是沉默不語。
“你們到底瞞了什麼...” 枯荷越想越不對勁,隻能對松文喊道:“道長...這黑影到底什麼來頭!!?”
松文轉眸,啞然望着枯荷,遲遲沒有回話。
“這是何意...” 枯荷愕然,“什麼都不知道的,隻有我一人!?”
“枯荷...” 風聽雨連忙安慰道:“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 枯荷使勁地甩開了對方的手,喝道:“那你别擋我!”
語畢,他一頭撞開企圖阻攔的散紅蕖,赤手空拳地沖着黑影人奔了過去。
“把劍還我!”
也不知為何,那黑影似是聽懂了枯荷的喊話,立刻怔在原處,任憑枯荷撲到了身前。枯荷沒料到對方毫不躲閃,隻得猛然刹住腳步,才不至于撞在黑影身上。
「這把劍...是你的?」
腦中響起的聲音語氣靈動,音色稚嫩,乍一聽去,無法分辨說話的是男是女。枯荷怔在黑影面前,一時不知如何回話,但如此走進一瞧,黑影身型比自己矮小不少,按其輪廓來判斷的話,這股執念的主人應是名女子,且年紀不大。
片刻,黑影緩緩升了起來,停在了與枯荷視線平齊的高度,然後,她把腦袋湊近了些許,好似在仔細端詳枯荷的臉龐。
“你是誰?” 枯荷道。
面對着一團黑乎乎的腦袋,枯荷竟不覺滲人,或許是因為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執念并無惡意。
「答應我一事,我便把劍送你。」
“唔...” 枯荷歪了歪腦袋,問道:“何事?”
「以後代我陪江粼練劍。」
“好。”
腦袋還未思考,嘴巴卻已給出了答案,枯荷擡起指尖,不由自主地往那未知的黑伸了過去。
“不可!”
風聽雨厲聲制止,枯荷卻全當聽不見,觸碰的那一瞬,黑影的焰火驟然消散。
「答應我了,不能食言喔。」
空中隻剩一縷黑煙,最後一聲鬼語也在逐漸遠去,留下的彼岸微光閃爍,無聲飄回了手中。
回過神時,三人已将枯荷團團圍住。
“枯荷...枯荷!!” 風聽雨使勁抓着自己肩膀,道:“你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她根本就沒傷我。”
枯荷覺得對方大驚小怪,沒好氣地回了一嘴,可望上風聽雨的臉龐時,他才發現眼前竟是一片模糊。眼淚在止不住地嘩嘩流,緊接着,是無法抑制的哀傷,刺得心口直發疼,最後,他抽泣了兩聲,忽而無力坐倒在地,掩面大哭了起來。
“江粼...還在等她...”
觸碰黑影的刹那,他看到了零碎的畫面,那全是與江粼有關的記憶。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他似乎并無意識到那是屬于自己的記憶。
風聽雨暗舒一口氣,緩緩把枯荷抱在懷裡,低聲安慰道:“别想了...”
一旁的松文背對着他們,一言不發,默默把臉埋進了手掌,散紅蕖眉頭緊蹙,手托下巴,若有所思,但沒多言。
“聽雨...” 枯荷忽然擡頭,哽咽道:“我知道她是誰了...”
風聽雨沒有回話,隻是低頭看着自己,輕輕擦拭落下的淚水。
“她...一直在和江粼練劍...她還說,要把彼岸‘送’給我,所以...她是重晚晴,你的太陽姑娘,對不對?”
風聽雨抿了抿嘴,輕輕“嗯”了一聲,柔聲道:“已經過去了,你别難過了。”
“我也不想難過,” 枯荷啜泣着,道:“可是不知道為何就是控制不住。”
那是前世的遺憾,那是本就屬于枯荷的痛,他又怎麼可能壓抑的住這份難過。
“我知道...” 風聽雨怅然,“我們先回家...待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夜幕降臨,林中剩下一片靜寂的黑,各懷心思的四人,沉默地回到了風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