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尋常的氣息出現了。
“我還真沒料到,當初你對重翊竟這般絕情。”
一個穿着詭谲的人影憑空現了身。
此人頭披衣巾,臉龐隐在黑暗之中,其說話的語氣,穩重之中帶着些戲谑,聲調不高不低,聽不出是男是女。
不良當即瞬身上前,把主人護在了身後,而風聽雨踉跄了一步,冒出了冷汗,望着眼前不速之客,他神情惶恐。
“你...知道什麼?”
真正讓風聽雨慌了手腳的,并非是此人的出現,而是此刻他所說的話。
那人輕輕一笑,道:“我什麼都知道。”
風聽雨深深吸了口氣,逐漸冷靜了下來,沉聲道:“你是誰?”
那人道:“不記得我了?”
風聽雨道:“我應該記得?”
那人道:“不然呢,你若不記得,前世的記憶,我豈不白替你留了?”
風聽雨一怔,自嘲地笑了,為自己保留前世記憶的鬼神,他怎會不記得,隻不過,自從離開地府,輪回重生,已過去數十載,他不曾料想,自己還能與對方于現世再見。
“我早該想到是你...所以,出現在枯荷身邊的黑影,都是你所為?”
那人笑吟吟地道:“你猜?”
風聽雨搖了搖頭,低聲質問道:“你為何...要喚醒枯荷的記憶。”
那人道:“因為我可以,除此之外,我很惡劣,也很無聊。”
風聽雨歎了口氣,又道:“不良在何處?”
那人道:“他沒事,你無需擔心。話說回來,你可真是心思缜密,竟然派了契鬼駐守此地,害我不得不暫将他封印,免得你又先行一步把我辛辛苦苦煉化的執念給掐滅了。”
在猜出重晚晴的黑影不止一個後,風聽雨便推測出,不論其執念被煉化成幾份,必有一個會去秘冢山谷,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重晚晴生前最大的遺憾,是無法與重翊相守終身。
于是,他吩咐不良去重翊之墓守着,靜待重晚晴執念的現身,一旦她出現,不良便即刻知會自己,如此一來,他才能趕在枯荷有機會接觸黑影前,想辦法先行除去重晚晴的執念。
然而天不盡人意,眼前這神秘鬼使站在高處,輕而易舉地将一切玩弄于手心。
風聽雨不得不承認,單憑自己根本無法與之抗争,他望着對方,沉吟道:“你...助我輪回,隻是為了這般玩弄我?”
鬼使輕哼道:“我是玩弄過許多靈魂,但我不曾想玩弄你,你既然有所求,就必須付出對等的代價,至于枯荷...他不一樣,他的靈魂,我可以随意玩弄。本來,即便他恢複記憶,頂多是性情大變,不礙着你癡心一片。可是,重翊之事,是你造的孽,與我無關。“
“前輩...” 風聽雨蒼白地搖着頭,聲音變得毫無底氣,道:“他...還好嗎。”
鬼使笑了起來,道:“已死之人,談何好與不好?”
風聽雨垂下頭,道:“你說的對,八百年了,事到如今,我的關心又有何用。”
“知道就好。”
鬼使擡手一劃,在空中破開一道口子,把不良從結界中放了出來。
“不良還你,我們就此别過。”
“慢着!” 風聽雨喊住了他,欲言又止道:“夷陵城...東方家的鬧劇,可是出自你手?”
鬼使一頓,沒有回話,隻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笑。
“不隻是東方新和英烈...” 風聽雨吸了口氣,又道:“山伯與英台,黑白無常的誕生...也是你所為。”
盡管這話的語氣中,有八分的不确信,但風聽雨說出口的,卻并非問句。
英烈重見東方新的代價,是洗去前塵記憶,轉世為其女兒。東方新與英烈再續前緣的代價,除了違背倫理,還要承受人鬼殊途的結局。而梁祝永世不分離的代價,是性别互換,變成為地府所用的忠心鬼使。
鬼使陰陰地望着風聽雨,并不打算作出回答,隻道:“...鬼神之事,豈是你能打聽的。”
說完,他便隐去身影,消失在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