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紅蕖道:“那我問你,你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繼續和風聽雨一起生活?”
枯荷無力一笑,道:“現在想來...我真的一點都不懂他。”
若是為了獨占「重晚晴」而背棄重翊,之後他又為何徹底否認了「重晚晴」,親手把對方送去了地獄?”
散紅蕖道:“别看他總是一副深沉的模樣,聽雨不過是個缺愛的孩子,他性子随爹,冷漠孤僻,偏執癡狂,一旦認定了什麼,便再也不會改變主意。隻可惜...前世聽雨所認定的,是那個帶他走出陰霾的重晚晴,因此,當他意識到,昔日純白的靈魂已被衆靈的怨恨徹底改變後...”
得不到的,毀滅也好。
“你說的沒錯,不僅是翊哥哥的事,我自己也...”
他也不再是,風聽雨最初遇到的那個重晚晴了,枯荷難過地把手背蓋在眼睛上,低喃道:“...回不去了。”
散紅蕖道:“既然如此,别太難過了,聽雨...本來就是我的人,就當是把他還給我了。”
這番說辭,散紅蕖雖常挂嘴邊,但枯荷不曾料到,真有把聽雨“還”回去的一天。
胸口在隐隐作痛,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毫無血色,良久,他輕聲道:“紅蕖,照顧好他。”
“無需擔心。” 散紅蕖嫣然一笑,轉頭對松文道:“至于你...雖然也叫人放不下心,但是...看好枯荷。”
松文這時已經扶起了賴在地上的人,聽到散紅蕖所言,他怔了怔,不解道:“何處不放心?”
散紅蕖一聲輕哼,道:“最起碼守夜的時候别打瞌睡,你都已經吃過幾次熏香的虧了,還不長記性...”
“...幾次?”
松文嘟哝着,完全沒想起來還有哪次。
但她沒繼續解釋,轉而捧起枯荷的臉,柔聲道:“該說的,方才都說了差不多了,你已經長大,往後的日子,自己去闖吧。”
語畢,散紅蕖溫柔地親吻了枯荷額頭,與他作了道别。
當夜,她便與風聽雨一同離開了夷陵。
枯荷走到在樓閣外廊,在漆黑的夜空裡找見了那抹熟悉的白影。白色犬獸載着兩人逐漸遠去,他一路目送,直到那一點白完全消失在天邊。
他并沒哭,也不是因為不想哭,隻是這陣子哭得有些頻,淚水已然枯竭。
“榨幹了...”
松文雙手抱胸,背靠木門,聽到枯荷嘟哝了這三個字後,他安慰道:“休息好了,再繼續。”
冷不防地,枯荷被這話逗笑了,他扭過頭,對松文道:“一直站我身後做什麼,怕我跳下去不成?”
松文道:“不做什麼,陪你。”
枯荷彎了嘴角,道:“你變了,比江粼溫柔多了。”
松文一怔,道:“你也是,比晚晴...更加堅毅決絕。”
“噢?” 枯荷望着松文,玩味地問道:“所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松文想了想,回道:“無關好壞,向前看便是。”
“也是...” 枯荷舒展了一下身子,慵懶地趴在木欄上,“趁此機會,我打算好好雲遊一番,你也得陪着我,不然我一個人,太可憐了。”
松文不帶猶豫地回道:“好。”
枯荷又道:“還有,答應我,從今往後,不僅要保住小命,也不能因我受傷。”
這次,松文猶豫了片刻,才道:“我盡量。”
聞言,枯荷欣慰地笑了,望着小七消失的方向,他在心裡默默地與風聽雨作了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