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荷嚼了兩口，兩眼發直，随即把東西全吐了出來，喊道：“這什麼玩意兒，也太難吃了吧？！”

他擡頭，對着松文又道：“江粼，還好我幫你先嘗了一口，這東西不是人吃的！”

般若一聽，氣地小腳跺個不停，喊道：“壞蛋！！壞蛋，你就是大壞蛋！！！我讨厭死你了！！！”

語畢，她把碟子往枯荷懷裡一塞，眼中帶淚地跑出了院子。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枯荷捧腹大笑，但那浮誇的笑聲并沒持續多久，便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閉上嘴後，枯荷臉上根本沒一絲笑意，他輕輕歎了口氣，身子往下一滑，徑直坐在了門檻上。

松文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夢見何事了？”

枯荷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地道：“來來回回，不就那些個破事。”

他擡頭，對松文伸了手，似是要對方交出什麼，松文望着他，淡淡地拒絕道：“無礙。”

枯荷皺眉，用命令的語氣道：“給我。”

松文隻好把手遞了過去。

于是枯荷屏氣凝神，瞳色逐漸轉為淡金，随後，一縷黑煙從松文手中析出，遊到了枯荷的掌心。

“這可怎麼是好。” 他撇嘴掐滅那縷怨氣，歎道：“每次做噩夢，你就遭殃。”

松文安慰道：“區區一絲怨氣，無礙。”

“一絲也不行，您老身體嬌貴，我可不準有任何閃失。” 枯荷似笑非笑，沒個正經地道：“要不這樣，今晚你睡外頭，咱們‘孤男寡女’，就别‘共處一室’了。”

松文道：“所以，你又成女的了？”

“可男可女，可鹹可甜，” 枯荷站起身來，大言不慚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梨花帶雨時，我是溫婉嬌柔的美人兒；而女子無才便是德，浪蕩不羁時，我便是風流倜傥的俊公子。”

松文聽言，緩緩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在屋外守着。”

見對方還真聽進去了，枯荷把眉頭一擡，道：“木頭，趕你出去你就出去？”

沉默片刻，松文疑惑道：“你是想我出去，還是不想我出去？”

枯荷不喜獨自過夜，尤其是噩夢纏身這些日子裡，身邊若沒人守着，他會焦躁地無法入睡。但要向松文坦言此事，枯荷實在有些難為情，他蹭了蹭鼻子，嘟囔道：“...今晚我會在榻上布幾道咒陣，你離我遠一些也行，但我睜眼的時候，得看得見你。”

松文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在屋裡守着。”

松文總是一闆一眼，人說什麼便聽什麼，常常分不出戲谑之言，枯荷望着他，有些哭笑不得，片刻，他想起懷裡還揣着那盤難以下咽的早點，便拿起一塊，直接塞進了松文嘴中：“小不點的心意，你得吃幹淨，莫要浪費。”

松文毫無反抗，安靜地咀嚼起來，枯荷目不轉睛地盯着松文，期待對方神色大變的一瞬，結果松文面不改色地咽下了嘴中食物，并把剩下的幾塊也一同吞了。

枯荷目瞪口呆，道：“不難吃嗎？！”

松文擦了擦嘴，道：“不難吃。”

枯荷本是難以置信，但下一刻便又想起，兩人之前膩在一起整整一年，般若的手藝松文又怎會沒領教過。何況松文習慣了遊曆的生活，平日裡都是粗茶淡飯，哪像自己，吃慣了上等的膳食，嘴早就吃刁了。

“你和小不點，簡直絕配。”

枯荷叉起腰，心裡不是滋味，松文見他神色不悅，便道：“你要我吃幹淨的。”

“跟你說話，怎麼就這麼氣呢。”

“......？”

“走吧，谷裡到處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