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春去秋來,姑蘇又迎來了新的一年。
在衆人紛紛議論聲中,姑蘇商幫兩大家族——風氏散氏,終于完成了當年那石沉海底的聯姻。
這是全鎮都始料未及之事,畢竟女方乃身份低微的私生女,嫁給風氏獨子着實太過高攀,再者,兩人成婚之時,女方老早就過了出閣的年齡,也不知這年近半老徐娘的女子,還有沒有為風家延續香火的能耐。
後來人們又聽聞,自打散氏過了門,風家對其無微不至,事事照料有佳,不容下人出半分的岔子,精心呵護下,風家少夫人沒過多久便順利地懷了胎。
但懷胎畢竟隻是第一關,因母體虛弱,接下來十個月不能掉以輕心,所以風聽雨更是小心翼翼。
日子一天天過去,再過不久,便是足月。
是日。
散紅蕖半卧坐榻,雙目閉合,呼吸勻緩,似在休憩。一旁的平頭案上擺着銀蓮香爐,正在緩慢地冒着縷縷絲煙。
一切都很是安靜平和,直到屋裡莫名掀起了一道陰風,散紅蕖頓然睜開雙眼,那反應之快,好似不曾入睡一般。
此事面前已然站了兩人,其中一人衣着隐蔽,遮去了面容,看不出身份,至于另一人,并不陌生,甚至還很熟悉,是傳冥鴻。
來者雖不善,散紅蕖卻也不顯慌張,她稍微扶正了身子,擡眼望着傳冥鴻,嬌聲道:“今日怎麼有興緻來探望我?”
傳冥鴻打量着散紅蕖,見她孕相十足 ,便欺身上前,擡手向其腹部伸去。
“一陣子不見,又懷了誰的野種?”
“瞧你說的,明明是你家的,怎能說是野種。”
傳冥鴻怔了怔,随即微微挑起了眉頭,散紅蕖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一瞬,房門被猛然推開,血色咒枷頓然閃現,密密麻麻地填滿了整個空間,緊接着,所有咒枷的矛頭對準了傳冥鴻,接二連三地朝他刺了過去。
傳冥鴻眼睛都沒擡,不慌不忙地一擡手,便控住了來襲,将所有咒枷停滞在了數步之外。
“所以,是你的種?”
他擡起頭,望向門口,負手身後,随即,屋内所有咒枷便在頃刻間粉碎成灰,消散空中。
風聽雨手握拳頭,面容愠怒,額角的青筋清晰可見,他直勾勾地盯着傳冥鴻,一字一句地道:“給我離她遠點。”
“别緊張,他沒傷我。” 散紅蕖朝風聽雨招了招手,像哄小狗一般地道:“不許和你爹吵嘴。”
“真是稀奇了...” 傳冥鴻輕哼一聲,斜眼望着散紅蕖,道:“莫非你忘了,當初他是如何背闆你的了?”
聞言,風聽雨兩眼一瞪,似有怒氣沖腦,他張口想罵人,卻又無話可駁。
“噓...” 散紅蕖把指頭豎在嘴前,好聲好氣地傳冥鴻道:“往事已過,既往不咎,你既身為父親,别老戳自家兒子的脊梁骨。”
“誰認他是父親?!”
風聽雨終于沒忍住,吼了出來。
“你覺得我在意?”
傳冥鴻冷不防地噎了回去,就在風聽雨正要回嘴時,那久站一旁始終沉默的人忽然挪了挪腳步,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先别急着吵架...” 散紅蕖盯着那身份神秘之人,笑道:“...倒是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客人是何來頭?”
此人不僅裹得嚴實,全身上下還被施了某種隐蔽咒法,就連散紅蕖也參不透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來頭不重要。” 傳冥鴻不願多做解釋,轉頭對散紅蕖道:“你知我為何而來。”
聞言,散紅蕖似是若有所悟,随後目光閃爍地點了點頭。
“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風聽雨大聲一喝,挪步朝着傳冥鴻走去,全然沒了往日的風度。
“聽雨。” 散紅蕖擡手示意對方停步,語氣溫柔地道:“你先退下,我有事與他們商議。”
風聽雨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讓你單獨面對...”
“我不會傷她分毫。” 傳冥鴻不耐煩地打斷風聽雨,語氣譏諷地道:“你無需瞎操心。”
傳冥鴻性情雖難捉摸,但有一點是好的,那便是說話算話絕不食言。對方既然做出了承諾,風聽雨也不好再反駁,他幽怨地望了一眼散紅蕖,然後一臉不甘地往後退去。
“我在屋外等你,若有危險,随時喚我。”
語畢,他略施力道,重重把門給甩上了,見風聽雨此舉如此的孩子氣,散紅蕖捂嘴笑道:“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