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垢再次返回了黑燈閣的集怨間。
他走得不是正門,也不是後門,而是直接出現在了風聽雨眼前。這讓風聽雨頓然一驚,以為是那破壞陣眼之人前來偷襲,差點揮出一道破神咒枷。
“是我。”
一聽離垢淡淡地支了聲,風聽雨怔了怔,才打消了攻擊的念頭,他緩緩收起握着空拳的手,道:“可是溺水閣的陣眼...?”
“安然無恙。”
聞言,風聽雨輕了舒一口氣,又道:“你是如何...”
他一時沒想明白,離垢是如何憑空出現的。
“我在這裡做了印記。”
“...印記?”
“印記,能确保我随時移動至其所在之處。”
“.......你精通瞬移之術。”
如此天資聰穎,機警冷靜,辦事利落,怪不得招傳冥鴻喜歡,風聽雨心裡暗暗嘀咕着,不自覺地露出了苦澀的神情。
“風公子的破神術,也讓我望塵莫及。”
知道對方是稱贊自己,離垢便禮貌地回敬了一句,接着,兩人互相對視,誰也沒說話,好似陷入了一種未知的默契之中。
良久,離垢開了口:“我有事問你。”
風聽雨立刻接了話:“可是想問,是誰暴露了陣眼之事?”
離垢緩緩點了頭,同時更是明确了那份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切實存在的默契。
“按理來說,太初陣之事僅為布法者所知,即便每位閣主各守一個陣眼,他們也不知其他陣眼的存在,然而眼下暴露的陣眼,加上朱顔閣已有三處...”
風聽雨眉頭一凝,打斷道:“朱顔閣也已确認了?”
“嗯,方才枯荷傳音了。”
“不妙...”
風聽雨垂眸,指尖扶上鬓邊,看似陷入沉思,實則在與遠在姑蘇那頭的夫人傳音,片刻後,他複述散紅蕖指引,念念有詞道:“眼下太初陣的法力被削弱不少,地府鬼使若群起攻之,定會引起城中騷亂,離垢,你必須把溺水閣中當年的守城人都請出來...”
“已經安排好了。”
這次,是離垢打斷了對方:“接下來這幾日,他們會加緊執行鬼城巡邏一事,并暗中監視各個陣眼周邊的動向,任何的可疑之人都會立即被拿下。隻不過,守城人隐退數百年,早已成鬼城傳聞舊事,風公子如何知曉他們依舊存在?”
風聽雨面容一滞,無言以對,随後躲開了離垢的視線。見對方無意解釋,離垢也不再追問,因為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繼我方才所言,暴露的陣眼若不隻一個,那麼洩露機密者,便隻有可能是布陣者本人,也就說,若非是城主自己暴露了太初陣一事,那此事便隻能是...”
“傳冥鴻所為。”
離垢頓然愣住了,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後,他卻又覺得難以置信了起來。
“果然是師父...可他為何要背叛鬼城?”
“或許...這對他而言,并非是背叛之舉。”
停頓片刻,風聽雨沉吟道:“我隻知道,他用夷陵鬼城的秘密換得了一件想要之物,他是個專注自身欲望的人,即便這個交易會将夷陵城置于險地,他也不會在意。”
“也非毫不在意...師父洩露機密一事,是他自己提醒你的吧?不然,我們也不會有機會在此商讨對策。”
風聽雨輕聲一笑,無可否認道:“的确是他提醒的。”
離垢緩緩點頭,陷入了沉思,半晌,他道:“此事的來龍去脈,我大概明了了,至于其他的細枝末節,你不方便詳述,我也就不多問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要盡快...”
“揪出其他内鬼。”
掰指一算,兩人都已不知是第幾次毫無阻礙地接過對方未說完的話了,離垢先是一愣,随後彎起嘴角,自嘲道:“我終于明白,枯荷第一眼見到我時為何那般驚訝了,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初次遇見城主的那天,她也對我露出了相似的眼神...還有師父,他收留我的理由,肯定也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