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楓和秦琛針鋒相對,兩人的目光好似火花般激烈碰撞,火藥味十足。
秦琛眉頭緊鎖,額頭上的皺紋如同溝壑,他緊握着拳頭,身體微微前傾,似乎随時準備撲向對方。
藍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房間裡彌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陰冷氣息,空調壞了,窗戶緊閉,陽光被徹底隔絕在外。
桌椅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沒有絲毫淩亂的迹象,沒有打鬥的痕迹,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卻又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電視櫃前放着一瓶開口的啤酒,酒瓶上凝結着細密的水珠。
手機、錢包、項鍊整齊地擺在床頭櫃上,衣物被折疊得方方正正,擺放在靠近浴室的床邊。
這一切,乍一看,就像是陳子洋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不小心絆倒身亡的場景。
但藍汐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這麼冷的天氣,他為什麼不在浴室裡換衣服?
而且他沒有帶換洗衣服,明顯是臨時決定入住。
可他為什麼要把剛脫下來的衣服折疊整齊?
藍汐皺着眉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她輕輕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覺地把玩起硬币。
如果不是陳子洋有強迫症,那就是這裡面另有隐情,不然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藍汐總覺得這一切巧合得太不自然,像是兇手精心布置的,呈現出他們想要警察看到的樣子。
最後,藍汐把視線落在陳子洋身上。
他身上隻穿了一條底褲,除了頭部受傷,身上并沒有其他明顯的傷痕,表面上排除了打鬥的可能。
但他的手指彎曲、僵硬,明顯有掙紮過的痕迹,顯然不是當場直接死亡。
藍汐微微蹲下身子,目光緊緊盯着陳子洋的雙手,她的眼神中透着專注和犀利。
等等,他左手上的銀戒指呢?
昨天她好幾次看見他下意識地摩挲中指上的銀戒,那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說明這枚戒指對他來說很重要,或者說是他的習慣。
藍汐緩緩站起身來,眼神在房間裡四處搜尋,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藍汐都覺得他不會輕易摘下來。
就算摘下來了,按照陳子洋整理東西的習慣,應該也會放在項鍊旁邊。
但那枚銀戒指去哪了呢?
藍汐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隻有一個可能,這不是意外,而是他殺。
假如他來這裡不是因為價錢便宜,而是有約在這裡。
那他約了誰,為什麼在這麼偏的地方?
難不成是什麼人或事見不得人?
藍汐想着入迷,下意識蹲下身,低頭想看看戒指是不是落在附近。
卻沒想到這個動作讓法醫誤會了,以為她要去摸屍體。
“女士,請不要觸碰死者!”法醫驚恐地尖叫起來,他的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寫滿了驚慌,手中的工具差點掉落在地。
這聲尖叫不僅打斷了藍汐的思緒,也打破了秦琛和菱楓之間的僵持。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藍汐身上。
藍汐并沒有要去碰屍體的意思,卻被這一聲吓得渾身一顫,回頭的瞬間,手指尖不小心觸碰到陳子洋的皮膚。
頃刻間,藍汐像是觸電了一樣,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拉扯着,随時都會斷裂——痛!
那疼痛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下一刻,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腦袋像卡帶的老舊放映機,出現閃爍的雪花。
畫面中好似是一個男人的臉,以及一雙帶着銀戒的手…
藍汐拼命地想要抓住這些畫面,試圖看清其中的線索,可換來的隻有如針紮般的疼痛,她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變得煞白。
“藍汐!”隐約中,她似乎聽到了什麼人在叫自己,那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好聽,那麼的熟悉,卻又是那麼心慌意亂。
“藍汐?”秦琛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扶住了她。後者渾身僵硬,口中發出虛弱的聲音。
“你沒事吧?”
“秦琛…”藍汐呢喃道:“男人,兇手。”
“唔?”秦琛一怔,看着藍汐濃密的睫毛,“你說什麼?”
藍汐慢慢地睜開眼睛,隻是一瞬間,痛感消失,身體又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覺,亦真亦假、虛無缥缈,叫人難以捉摸。
“我說什麼了?”藍汐覺得荒唐至極,把這個話題壓了下去。
“你說,”秦琛頓了一下,覺得還是私下再問比較好,轉移了話題,“沒事,你還好嗎?”
藍汐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大掌上,一字一句地說:“我有沒有事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事!”
“呃?”秦琛不明所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
“啪”的一聲脆響,秦琛這才意識到,他的手不知道怎麼就搭在了藍汐的臀胯上。
“......”秦趕忙将她扶正,然後快速将手抽了回來,他的臉上寫滿了尴尬,耳朵也微微泛紅。
藍汐往後退了一步,聽着他委屈的聲音,心裡瞬間沒了底氣,好像下手重了些。
不過,她是不懂得低頭的,語氣平淡地說道:“我知道,所以這一巴掌抵消了。”
這時,菱楓走了進來,對着藍汐問道:“你剛才說兇手是男人?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
他在江廣任職兩年,對這位江廣社會報中長駐人物多有了解,謎題作家藍汐,人民日報都會為她專門留一個位置登報每日謎題,更何況本地報刊,每天打開報紙封面,除了封面就屬她的謎題闆塊最顯眼。
她在謎題圈被人視為神,更有人專門收集她的謎題作為智力闖過的遊戲。
雖然不知道她剛才為什麼暈倒,又為什麼會突然說出兇手是男人的話。
但菱楓就是有那種感覺,如果是她說的,好像也不奇怪。
藍汐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秦琛卻先一步開口了。
“诶喂,别用你那套審犯的方式和她說話。”
“......”秦琛無語了,他向來這樣說話,怎麼今天是觸了秦琛哪根筋。
“菱警官,剛才在電話裡,我不是已經提供了不在場證明嗎,怎麼現在又開始懷疑我?”藍汐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帶着一絲倔強,她的雙手抱在胸前,毫不畏懼地直視着菱楓。
…這兩個人的腦回路都是一樣的。
菱楓無奈降下聲調解釋:“我剛才聽到你說兇手是男人,所以就想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有什麼想法可以分享出來,大家一起分析有利于破案,不是嗎?”
“你先說你知道什麼。”藍汐歪着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
菱楓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轉頭看向秦琛。
“她已經答應協助我辦案,雖然正式文件還沒簽定下來,但名義上也屬于我的專屬輔警,沒什麼不可說的。”秦琛微微揚起下巴,随即轉頭看向藍汐,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藍汐瞪了他,她什麼時候答應了!
卻撞進他的視線裡,溫柔掩蓋着得逞的笑意。
既然都這麼說了,菱楓也不廢話,說出他的想法,“以表面的線索,初步認為是意外身亡。死者一人在晚上十點入住旅館,約淩晨一點的時候從浴室不慎滑倒,撞到洗手池失血過多而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