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松開李祖,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離開前不忘提醒林溪謠說:“這家夥就是個變-态,你最好不要同情他,他做過什麼好事,你也聽見了。”
人逐漸走遠,癱在地上的李祖踉跄着站起來。
眼裡滿是濃濃的祈求,他滿懷期待看着林溪謠,幾乎是用肯定的語氣問道:“果然,你也是正常的吧!他們都瘋了!”
什麼意思?
李祖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有多吓人,他靠近一步,林溪謠就後退一步。
想說話,喉嚨卻像被人扼住一般,發不出聲音。
明明在這之前,他都可以說出來的啊!為什麼偏偏現在不行?!
他慌張撿起地上的手機。想打字,手機被那幾個人砸壞了。拿起筆,手指突然僵硬得根本動不了。
為什麼就是說不出來!
他激動得眼睛發紅,眼球鼓得像快要掉出眼眶,積攢的怒氣歇斯底裡式地噴湧着爆發。
手重重地錘了課桌好幾下,把鐵皮砸得砰砰響。
吓得林溪謠馬上後退好幾步,正在發洩的李祖一僵,終于想起這裡還有個旁觀者在,慌忙補救:“不,我沒瘋。你相信我!”
“你先冷靜,我等你慢慢說。”林溪謠以後還是不要管閑事了,一邊出聲安撫李祖,同時不再後退刺激他。
她的手悄悄向後摸去。背着的書包頗有重量,待會應該能當武器用。
好在李祖用不上這個待遇,他摸着被打出傷口的嘴角,勉強冷靜下來,倒是問了一個很平常的問題:“你最近怎麼沒來上學?”
“因為我生病了。”林溪謠回答。
“生病了...”他喃喃地重複這幾個字。
不管用什麼理由,老師就是不讓他請假。從那個雨天開始,他就像被困在這座學校的冤魂,用盡辦法也不能離開。
短短幾天,性格清高的班長肉眼可見地變得神經質起來,林溪謠不禁想起李祖以前留給她的印象。
李祖是班上的班長,是勵志的代表。和身體殘疾的父母一起生活,他每天早上幫父母弄好菜攤再來上學,一次都沒有遲到過。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對任何人都熱情有禮。
去年他父親出車禍,李祖不僅要回家照顧父親,還要應付愈加繁忙的課業。父親去世,李祖拒絕了學校為他募集的捐款,每天更加賣力幫母親幹活。
成績雖然下滑了幾名,但也因此每次學年結束都能評上省級的優秀學生獎,學校早就開會給他保送名額。
馬上就要苦盡甘來的人,會自毀前程去偷拍江煜,被人打成這樣?
林溪謠在心裡搖搖頭,美色再好,也不可能把人迷成大傻子。
李祖一看就是個聰明人,就是想做壞事,也不會用這麼低級的手段被人抓住馬腳。
在她思考的時間裡,李祖好像完全冷靜下來,強擠出笑臉說道:“謝謝你,你快回家吧。我這裡沒事了,以後我也不會再拍江煜的照片了。”
林溪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她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快點走人,果真轉過身離開。
背對着她,李祖還在神神叨叨地念着其他人都不正常之類的話。
他看其他人不像正常人,林溪謠還看他們所有人都不像正常人呢!
她不就幾天沒來上學,學校裡的人都怎麼了?
回家路上,她還在回味李祖的行為,下了公交車往家走,結果差點撞在一根寫着小廣告的電線杆上。
眼花把小廣告上的中年女人看成了路人的臉,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連忙說了聲“阿姨對不起”。
卻聽見一聲熟悉的嗤笑聲。
定睛一看,林溪謠才發現自己在跟一根電線上聘請上門女婿的廣告道歉,又因為這副模樣被認識她的人看了去,羞恥得當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林溪謠同學,你真可愛。”江煜叫住想裝作不認識匆匆離開的她,勾起嘴角,露出兩顆略尖的牙齒,“要不要和我交往?我注意你很久了。”
“不行。”林溪謠先是習慣性脫口而出,然後才反應過來,她沒聽錯吧?江煜居然向她告白了?!
而且什麼叫注意她很久了,他們不是今天才認識嗎?
雖然被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大腦一片混亂,但有一點林溪謠十分清醒,如果她答應了江煜,那明天出現在廁所裡的主角,可能就是她了。
她可不想被憤怒的同學撕成碎片。江煜好看是好看,但又不是人人都想和好看的人交往,更何況還要冒着成為衆矢之的的風險。
“呃...我是說,江煜同學你長得太好看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林溪謠回過神來,想起還要給江煜留面子,免得被他記恨,畢竟他看起來就不是不會記仇的樣子。
“是嗎?”
江煜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秋水般的瞳孔不再溫柔,而是用力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出個究竟來。
半晌,少年模樣的人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說道:“随便你。”
“不過期待你改變主意的那一天。”
說完,他轉身拐進了一條街道,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走後,林溪謠還在原地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奇怪?她的心裡為什麼總有一種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惋惜的感覺?
越是往下壓,惋惜感越是濃郁,甚至有種想上前追上江煜的沖動。
可她...根本一點都不喜歡江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