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聯姻是兩個龐大的家族不可逆轉的決定,波及政商兩界一發不可收拾,我盛堂承諾,餘生會尊重信任韫祎小姐,盡我所能減少她在這場的婚姻中的犧牲。”
“那你自己呢,能接受一輩子将就的婚姻嗎?從相敬如賓到平淡乏味,你确定自己不會先厭棄、先逃離?”
“說得好像你結過婚一樣,現在已是老夫老妻。”盛堂漫無目的望向一片燈彩絢爛,眸光沒有焦距。“我沒考慮過這些渺遠的事,現在礦冶研究占據我每日絕大部分時間,未來可能會像你說的,我對夫妻生活感到厭倦,那時我會和韫祎離婚。”
“你——”朗桢緊繃起來,随時都會揮拳揍他。
“當然,也有可能我們相處融洽,相互包容理解,慢慢生出默契,同時又是彼此事業上強有力的相助夥伴。”盛堂勾起唇角,“這取決于兩人内心期望過什麼樣的生活、實現怎樣的價值。”
“趙家對于你沒有子承父業選擇從商頗具微詞,認為這會影響到韫祎将來的社會地位,無法繼續給她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我個人對此沒什麼意見,我理解你,羅浮。”香煙燃盡,朗桢把煙蒂丢進玻璃煙缸,交握起手。
盛堂笑笑,“我和韫祎畢竟是兩個個體,即便結婚,也請将我們當做兩個思想、行為自由獨立的人看待,不必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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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試結束,遂晩課業成績拿到班級第四,年級第十。
和她相比,甯風成績吊車尾,獨外國文學鑒賞一科考了個“良”。但這絲毫不妨礙她和同學們大考後放松慶祝,甯風是樂天派,洛家送她讀中西女校的用意隻為建立人脈,她現在滿心系在書寅身上,鎮日被愛情滋養無心向學,根本不把成績當一回事。
作為遂晩的同桌,她象征性邀請遂晩周末一起來聚會趴體,遂晩心中微暖,感謝她的友善,卻還是婉拒了。
——因為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前往廣州大學圖書館、去那間閱覽室,還有她翻譯文稿的兼職也應當繼續,以此維持生計。
甯風在意料之中,遂晩從不參與女生之間的活動,她平時看上去非常忙碌且孤僻。聚會時有人試圖挑起她的八卦,一群人最終發現關于她乏善可陳,她除了念書,就是消失。
星期六遂晩早早去到廣州大學圖書館,木漿紙張特殊的氣味将她包裹,她感到久違的安心。
二樓閱覽室末排角落的座位積了一層薄灰,看來除了她别人不稀罕坐這裡。遂晩拿出手帕拭去桌椅上的浮灰,坐下開始看書。
書頁上被一束陽光投下窗棂的田字格,秋陽金亮柔和,愈顯得鉛字珍貴可愛,眼前這一隅時光靜谧安和。
偶然擡眼,她看見盛堂。
他坐在窗邊,陽光描金他細碎的發梢,而她像是冥冥中知道他會來,所以并不感到意外或驚喜,隻是安和裡多了一絲融融漾漾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