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嶺向殿外走去，旁的人認出他是司元帶回來的那隻黑貓，也沒人敢招惹，讓他過去。陸嶺甩了甩自己的耳朵，卻不可避免地聽到幾句議論司元的話。

“司元長老最近居然養了一隻貓，但他好像還是不打算收徒啊。他功力深不可測，如果有幸能拜入他的門下，死也值了。”

“就憑你的資質，十個你加在一起司元長老也不會看一眼。”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看我？”

“我當然知道，司元長老可是修真界資曆最佳，前掌門還未仙逝時，他曾經和掌門問過一次心，你能想象，年僅二十的司元長老能和前掌門道心一樣穩固嗎？”

話音落，其餘人皆是一陣驚歎。

修真界不乏天才，可像司元二十歲就能堅固道心的，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天才。

修真界修為全在一顆道心，如果道心不穩，哪怕修為深厚，也容易被人勘破道心。仙途漫漫，很多人不能成仙不是因為修為不夠高，而是道心不夠穩。

唏噓中，又有人問：“可我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司元長老不願意收弟子啊？”

一旁的陸嶺也将耳朵豎了起來，他其實也有些好奇，為什麼司元不願意找幾個小徒弟給他端茶送水，就算不教，看着也熱鬧。

那人繼續說：“聽說，司元長老修的是紅塵道。”

欲登仙界，先舍紅塵。

這是修真界入門第一課。

修真界自然也有一起雙修的道侶，但兩人結成道侶，也隻因功法相合，道心相似，待之後得了大道，自然各奔東西。如果動了真心，堕了紅塵，那就是失了大道，不得成仙了。

弟子們所說的紅塵道，在修真界亦有所傳，這些人不舍紅塵，卻也能修道成仙，但隻是傳說，沒有人見過。

聽得那人這麼說，旁的弟子都開始反駁他：“你從哪聽說的，還紅塵道呢？都是那些人瞎編的！”

其餘人也不信，這話題就這麼被糊弄了過去。

在一旁聽了一耳朵的陸嶺是最不相信的那個，因為沒人比他更清楚，司元修的是無情道。他天生冷血，沒有人輕易改變他的想法，最适合修無情道。

幾人的讨論讓陸嶺想起一件往事，是第一次和司元見面的時候，那年，他剛剛十歲。

村裡遭受妖獸襲擊，村人無一生還，年少的陸嶺貪玩進山，一直到傍晚才回來，回村後的少年，見到的就是一村人被咬斷了脖子的凄慘景象。

陸嶺尖叫着跑回自己家，在卧室内發現了抱在一起的父母，母親被父親護在身下，死死摟着，兩人的體溫甚至還在，陸嶺呆愣愣站在一旁，被滿地的鮮血吓到，後知後覺地開始哭泣。

孩子的哭聲喚醒了殘存神志的母親的意識，陸嶺看到母親艱難地擡起一隻手，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别哭，會把危險招來。

母親給自己的孩子留下最後的警告，手再次垂了下去。

陸嶺捂住嘴，聽到山中傳來某種野獸奔跑的響動，他打開家裡的地窖，将父母的屍體拖進去，然後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