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車,但車開不進學校,皺着眉的她坐在車上糾結,究竟是回宿舍還是開酒店,她又沒帶身份證,那時候的她欲哭無淚。
車窗被敲響,是裴之惜。
“怎麼不下車?回不去了?”他一臉嚴肅,與高中的他失了富家少的傲氣,多了成熟穩重。
“裴之惜,你帶身份證了嗎?能不能開酒店?”咬着嘴唇,摳着手指,黎明的内心比誰都掙紮。
車門一下子被拉開,裴之惜伸出手,“下來,我帶你們去。”
她這個人不敢說裴之惜對任何姑娘有多好,但她敢擔保裴之惜這個人的人品絕對行。
她和裴之惜一個一個移,幸好餘佘沒有醉到連動都不能動,到餘佘的時候,還聽見她模模糊糊說,“黎明,有帥哥進宿舍啊?”
坐上裴之惜的副駕時,黎明還有些恍惚,以前她總是跟裴之惜坐在後座,而現在後座現在睡着三個醉鬼。
根本不啰嗦,裴之惜的做事風格相比之前,變得雷厲風行,他估計也沒有身份證,但身份這種東西可遠遠比一個證重要得多。
企業遍布各地的裴家,在大城市裡自然有酒店,把三個人都安置好,黎明想起裴之惜還在大堂,她慌忙下去道謝,卻被告知裴之惜已經走了,那一刻的她不知道什麼感受,就是好想哭,比分手的那一刻還想哭。
而淚确确實實落下來,前台的女孩看到這一瞬間,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結結巴巴地說,“别……别哭啊……這個!這個!裴總讓我給你。”
一個紅色的小禮盒出現在她朦胧的眼前,她接過,心中始終悶悶的,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看着玻璃外閃爍的燈光,手中緊緊攥着那個禮盒。
黎明是個心細的,她看得到隐在暗夜中的黑車,低聲喃喃,“騙子。”
說真的,黎明直到如今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感情,情緒上頭的時候,她鮮少需要依靠,而那一次的她真得無法勸說自己不需要懷抱,但給懷抱的人卻逃了。
緣分這種東西真得很重要,如果那日的裴之惜能夠陪到最後,她保不齊就會錯失身側的人兒。
經曆過被放棄,才明白真正的堅定多麼彌足珍貴。
甯君義看着她的呆愣,以為是她落了什麼東西,“落東西了?我去拿。”
“沒有,進去吧。”細長嫩白的手搭在甯君義的腕上,很用力,像是在抓着什麼救命的稻草。
點姨早早就知道甯君義要帶着黎明過來,便和點叔一直在忙東忙西地做飯炒菜。
小小的客廳還有着一個頻道電視機,園餐桌上放着冒熱氣的大魚大肉,兩室一廳的布局雖然小但卻溫馨至極。
“那個房間是客房嗎?”
“嗯,之前是放雜物的,後來改的。”
點姨聽見,斜了一眼,“那明明是濛濛和你的房間。”
黎明聽後,回想起甯君義曾在點姨家住過一段時間,小時候。
打開門,上下鋪的雙人床,上面粉粉嫩嫩的,下鋪有許多毛絨玩具。
身後跟上的甯君義指着上鋪,“那是甯君濛住的,但她小,點姨怕她摔下來,每次晚上都要把她抱到下鋪,然後讓我去上鋪睡,所以下面就放滿了能讓甯君濛熟悉的玩偶。”說着,他的手指指向了下鋪。
“你很久沒有來住過了吧。”
床的大小還是孩子模樣,本身房間也沒有多大,放這樣一張雙人床已經占了大半位置,所以如果甯君義來這裡睡覺,應該是住不下的。
他輕輕點頭,“很久了。”
自從小時回到甯家二老的身邊,他幾乎沒有來住過,後來自己買了房子,工作忙起來,甚至都很少來這裡。
“那這裡還是很幹淨啊,看來點姨點叔一定很用心。”黎明發出自己的感慨。
還沒有等甯君義說話,外面的人喊道,“出來吃飯了!”
黎明發現一件事,甯君義這麼喜歡幫忙的人竟然沒有去幫點姨做飯,就像她從來不幫陳麗媛做飯一樣理所應當。
刻在骨子裡的習慣改不了,所以點姨點叔真得彌補了甯君義童年缺失的父母形象,才能讓他這樣安逸自然,而這樣的他無論經曆什麼樣的磨難,才依然會羽翼豐盈,背後有人撐腰确實是一件好事。
飯菜很豐盛,與在甯家吃得不同,大多的菜都是黎明和甯君義共同愛吃的,而不是隻側重她一個人。
“開動吧!小黎明!不用跟你姨我客氣。”點姨一如既往地熱情。
可半晌沒有見到點叔,黎明問,“點叔去哪了?怎麼不來吃?”
“你點叔出去買東西去了。”點姨含糊其辭地說。
“怎麼不讓甯君義一起去,能一起幫着拿。”黎明推了推甯君義,示意他趕快出門幫忙。
點姨嘴裡還吃着飯,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們小孩,能拿多少東西。”
甯君義無奈,“我不小了,姨,我去看看。”
桌上就剩黎明和點姨兩人,點姨依然和上次一樣逗她玩,十分愉快輕松的交談,導緻黎明根本沒發現甯君義回來。
一下子,房間裡的燈全暗,黎明疑惑地問,“跳閘了嗎?姨,電箱在哪?”
“我去看看,你坐着,坐着。”點姨撫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腿上。
她不放心,“還是你跟我說一聲位置在哪,我去吧,或者我陪着你。”
“沒事,沒事,姨去去就回。”黑暗裡,黎明看得并不真切,隻是隐隐約約在窗外月光的反射下看着點姨一溜煙就“逃”走了,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因為手機在别處充電,所以黎明隻能在黑暗中等待,而這種等待也是她最熟悉的時刻,因為是夜,因為是獨身。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apy Birthday to you~”
微弱的燭光朝黎明貼近,粉嫩的蛋糕一步步走近黎明,走進黎明。
男人的眼裡映着燭火,比往日裡深邃的眸子更加亮麗風采,沉穩低啞的嗓子唱着生日歌,格外動聽,如聽仙樂一般讓黎明醉在其中,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甯君義唱歌。
臉貼近她,“27歲快樂,許個願吧,黎明。”
她順從地閉眼,認認真真許了願,等一下子亮了,亦如上次一般,甯君義自然而然蓋住她的眼,“等會慢慢睜開,太亮了。”
然而等黎明睜開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甯君義,是點姨點叔依偎着看他們兩個。
肩邊搭上一隻手,手裡塞進一個異形的小物件,她低頭看,是今天買得寶馬車鑰匙。
“送你的禮物,黎明。”
“不是給……”
她的話被打斷,“不是,是給你的,還有那套房。”
黎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思來想去,“我不需要啊……”
“不是需不需要,是我想給你想要的生活,有自己的房,有自己的車,有工作能養活自己,能養阿姨,養隻寵物,偶爾出去玩一玩。”
“意義不一樣的,甯君義。”她搖了搖頭,“先吃飯吧。”
因為點姨活躍着氣氛,另外三個人即便不怎麼說話,也能感受到熱鬧。
晚上回家時,甯君義試探地問,“你不喜歡嗎?”
“不是不喜歡,你給我的一切都是好的,但這不一樣,甯君義。”她側過頭看着車窗外,在放假的日子裡,街上的人都是家家戶戶,成雙成對,“我很感謝你給我的一切,但這都不是我自己得到的。”
少了黎明的述說,車内歸于寂靜。
甯君義很小對錢沒有太大的看法,即便在私立學校拮據生活,但他也能獎學金拿到手軟,隻是他不舍得花,即便在英國身無分文地流落街頭,他也隻是漫步在細雨裡笑着找工作。
而他養甯君濛的方式便是給錢,他認為這樣就是對她好,這樣就能彌補她,所以他對黎明也是這般,認為這樣就是對她好。
“黎明,你愛我嗎?”他這樣的問題不知道問過多少遍。
“我愛你,甯君義。”黎明的聲音輕柔溫軟。
這一次,他把車停在小區門前,“那愛究竟是什麼樣的?”
黎明轉過身,她想開口回答這個問題,但她好像也不知道“愛”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他眼裡含笑,嘴唇微揚,好像從見到他的那一刻,甯君義就是這幅姿态,文雅得體,頭發越發得長,他應該是去修過頭發,即便是前額頭發長長,也掩蓋不了發尾的後剃發,那是他喜歡的寸發,而為了她的一句話變成了長發,“去把頭發剃了吧,還是寸頭好,不浪費洗發水。”
“好。”他沒有迫切地需要那個答案,隻是比往日更明白黎明的心意。
手揉了揉頭發,黎明說,“我回家了,甯君義。”
“晚安,黎明。”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