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逸景出門後,鐘睿之脫了衣服泡進了浴桶,他很久沒試過這麼難受了,就連父親離家,自己插隊,他都沒有那麼難受。
因為他覺得那是可解的,時間會讓他的父親回來,他也肯定能再回北京。
三十歲,四十歲,他總能回去。
即使真的回不去,他也相信自己在秦皇島是能過下去的,秦皇島離北京那麼近,開車就能到,過幾年他或許就能回去探親。
父親在新疆也能過日子,雖然分隔着,但人還在,想着心都是熱的,是有盼頭的。
可他和滄逸景的事,讓他不敢去想。似乎是兩個人牽着手走進了死胡同,賴在死胡同裡抱着不舍得出來。
怎麼會不舍得呢,才認識一個多月而已。
沒什麼舍不得的。
小少爺告訴自己:“我舍不得隻是幹淨的被褥,寬敞的屋子,好飯好菜而已。”
如今再舍不得,他都要放下了。
“他幫了我,我不能害他。”鐘睿之呢喃着,他手上攥着那顆粉色的小貝殼,這小東西讓他喜歡的洗澡都不想放下。
可他隻要閉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見滄逸景被人唾罵變/态,被套上鐐/铐帶走的樣子。
他的眼淚落在水裡。
為什麼這麼難受?我為什麼會哭?
鐘睿之把頭也埋進了水裡,試圖用這種方式,控制住流出了眼淚。
滄逸景去幫着做飯,黃秀娟的狀态也不對,幾乎是和鐘睿之一樣的魂不守舍,切菜差點切到手,幸好滄逸景及時握住了她的手:“媽?”
“哦!”黃秀娟恍惚的回過神:“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那個吳志偉…不是要和劉家村的姑娘結婚了嗎?”
滄逸景:“你怎麼也繞不出去,總歸是别人家的事。”
黃秀娟嘴上說:“是啊,不提那個了。”可魂兒還是呆的,差點鹽又放了兩遍。炒出的菜大失水準,都不太好吃。
鐘睿之眼睛有些腫,他沒什麼胃口,吃的很少,他出來吃飯主要是為了不讓滄逸景擔心。
那天晚上,鐘睿之睡回了自己的被窩裡,晚上滄逸景想擠進來。
他說:“哥,挨着熱。”
滄逸景知道他心情不好:“那握着手好不好?”
鐘睿之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我想了清楚了,我還是喜歡女人的,以後…我們不要再那樣了,不好。”
滄逸景沒想到他就這樣被拒絕了,從根源上否定了他整個人。
他是個男人,小少爺喜歡女人。
他就像一顆剛剛長芽的樹苗,被當頭澆下的冰水,凍死了所有嫩芽兒。
“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滄逸景甚至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個女人。
“還沒遇上,大胸大屁股,白皮膚,厚嘴唇的吧。”鐘睿之開始胡扯。
滄逸景的胸肌挺大塊的,但再大也沒有女人大,也沒有肥厚的大屁股,還是個黑皮。
嘴唇也不算厚。
跟厚嘴唇的女人接吻,肯定要比跟他舒服的。
即使,小少爺如此鐘情他景哥的吻,卻說出了完全背道而馳的話。
滄逸景苦笑了兩聲:“你白天還說我在你眼裡跟英雄似的。”
“現在也是,你永遠是我哥。”鐘睿之背對着他躺着。
“答應我辦事兒時要想着我的呢?”滄逸景不依不饒。
鐘睿之:“我沒答應。”
滄逸景坐起來把鐘睿之拽起來撈進了懷裡:“答應了!你怎麼了,睿之?”
鐘睿之推他,滄逸景強吻上去,卻被鐘睿之狠狠扇去了一耳光:“少爺我對你好點兒,你丫蹬鼻子上臉,男人不都是那回事兒嗎,□□兒裡那玩意兒硬着時候說的話,能信嗎?”
他皺着眉頭,把薄幸的樣子演的入木三分:“也就看你長得不錯,還真能和女人比?滄逸景,少爺我玩膩了。”
才一個多月,能有多痛?
能有多放不下?
不會放不下的,這點子光着身子抱一起摸來摸去的放縱關系,哪有命和名聲重要?
卻聽那邊傳來了隐忍的問話:“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玩不膩?你不是還沒遇上喜歡的女人嗎?”他祈求着,“你要是遇上了,我立馬滾蛋。”
滄逸景想不通,今天上午都是好的。
“不是說好,不去說不去想嗎?我沒有求長久。”他哪敢去奢求什麼長久,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至少能抱他吻他,“我不會圈着你,隻求現在…能跟你好。”他想去牽鐘睿之的手,又怕被他推開,“你就當我是個消遣,是個能幫你幹活的玩意兒,高興的時候哄我兩句,不高興了打我罵我也行,别不要我…”
尤其是現在,在他覺得他獲得了神仙垂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