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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睿之,紅豆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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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下,鐘睿之不想影響母親開車,卻還是忍不住流眼淚,當時地震的時候他是先被砸到腿再被砸到頭暈過去的,他在尚清醒的時候試過去拔出自己的腿,也是親眼看見那成堆的土牆塊把那根壓在他腿上的木房梁壓實的。

那麼多的土,他這會兒離了滄逸景立即回憶起了當時的絕望感,這些是景哥在他身邊時他想不到的。

他刨了多久?昨天的黑夜中鐘睿之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隻是覺得醒過來時滄逸景的懷抱很暖,他的淚很熱,他的手是血腥味混着土味兒,手上的泥都是紅的。

“我昨天晚上熱的睡不着,去開電扇。”他抽噎着跟母親說,“電扇也是景哥給我買的,三十塊錢,我還沒還他呢。”

姚勉點頭:“好好,咱記着賬,以後全還了。”

姚勉是帶了錢的,就在她車後座的大包裡,成捆的大團結,裝了五千。她想着給那男孩子一些錢,但又怕錢拿出來那孩子想太多,不願意接受。

經曆過市儈的姚勉更清楚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她若拿出錢來,少了不夠這份恩情,多了又是對付出的物化,會玷污了這份純粹,是将那份苦苦維持的體面與自尊按在地踐踏。

果然鐘睿之抹着眼淚說:“他肯定不會收的,他不是圖錢。”

姚勉的聲音很溫柔:“媽媽知道,你們這個年紀都是很純粹的,所以媽媽剛剛沒有給他錢,媽媽也是從你們這個歲數過來的。”

對待包裹着自尊的感情,需要更柔和的處理方式,砸錢是最次的。她們姚家人做事,必須體面且玲珑。

看似是幫着兒子一同呵護這段友情,實則是算計着如何利用到極緻。

她知道或許鐘睿之的骨頭接上之後,還要回到插隊的地方,也就是廣陽鎮,既有這份聯系,為了讓鐘睿之在下鄉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她會仔細的盤算「報恩」的方式。

鐘睿之則還是沉浸在離别的悲傷裡,繼續講述着:“那是景哥帶我去北戴河海邊撿的小貝殼,粉色的,指甲蓋兒那麼大。”

姚勉聽着。

鐘睿之繼續道:“地震的時候,如果我沒去拿小貝殼,就被砸死了。”

姚勉不知道那老屋子的構造,想象不出當時的情況。

四面牆,有一面半是滄逸景新砌的,新砌的是靠門的和靠炕的,先塌的是老牆,也就是離風扇近的那面,而那放小貝殼的箱子,是靠着炕的。

如果鐘睿之當時直接沖過去,就會被塌下來的牆壓住後背,但他想去拿走小貝殼,便回身快速往裡走,拿了煙盒繞過倒塌的牆面和搖搖欲墜的房頂,往外跑。

折反的這個動作救了他的命,不過在他即将走出門時,卻還是慢了一步,被落磚砸倒,随後掉落的房梁壓到了他的腿。

姚勉開了太久的車,臨近北京時越來越疲憊,鐘睿之不厭其煩的與她說着話,才讓她不至于睡着。

而此時的滄逸景已經到家休息了,他看着那枚粉色的貝殼,許是昨晚流了太多的淚,現在居然沒有哭。

從這兒到北京要多久呀,小少爺他…到醫院了沒?

能治好嗎?

還疼嗎?

以後…還能再見到他嗎?

他把小貝殼攥在手心裡,在悶熱的夏季,将自己蜷縮起來,似乎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就能阻止胸膛裡的那顆心繼續破碎。

鐘睿之請假回北京治病的申請批的還算快,他離開了後,除了頭幾天田間地頭還有人問起他,此後就沒有人再主動說起了。

如果不是小若玫還記得睿之哥哥,黃秀娟做菜時偶爾說一句「這道菜是小鐘喜歡的」,滄逸景真的有種這個人沒有來過的感覺。

他還是那潭死水,二十歲能看見自己八十歲的樣子。當個白發蒼蒼,佝偻着身體,蹲在家門口抽旱煙的老農…

鐘睿之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生命裡。

騙子…

你沒寫信來……

九月底,紅豆熟了。

五月種豆的時候,鐘睿之晚上泡在浴桶裡問他,紅豆什麼時候能吃。

睿之,紅豆熟了,你怎麼不在了?

他授粉的梨也熟了。

今年的梨還挺甜的,小少爺在北京吃梨了嗎?

嗨,想什麼呢,北京什麼沒有啊…

自鐘睿之走後滄逸景總是夢到以前的事,話也變少了,時間越久越是如此,人還是原來那個人,活也照常幹,隻有親近的人能看出他的不對勁,像是少了主心骨,沒了希望。

國慶節社裡放假,恰逢市區新開了一家商場,據說有很多新鮮的東西,還有進口商品,又正逢國慶,成堆的人往裡頭擠。

滄麥豐帶着一家子人也去湊熱鬧,給若玫買了好幾身新衣服,黃秀娟也看中了一件外套,因為八十塊的價格,狠不下心買。

滄逸景想要去付錢,摸了口袋才想起來自己沒有那麼多錢了。

隻好苦笑了兩聲說:“過兩個月再來買。”

最後還是滄麥豐爽快的付了賬。

他們都不知道為了鐘睿之,滄逸景掏光自個兒家底的事。

臨走前,滄逸景在商場一樓的櫥窗裡看見了一件帶毛領的皮夾克,款式很新潮,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适合鐘睿之。

套着衣服的假人模特在他眼裡都變成了鐘睿之的模樣。商場的年輕女售貨員見他長得帥,又盯着這衣服看,便上前主動介紹道:“這件是最新的款式,是張家口的皮子。”她翻開那皮衣的外層,露出了内裡的絨毛:“你看這毛多好,内膽是灰鼠皮,外層是牛皮,冬天穿特别暖和。往年都是賣去北京上海的,這不是咱們新開業,拿了一件來鎮場子的。”

女售貨員看他不搭話,心想這年輕人肯定買不起:“就算是放在北京上海,這也是好東西,一般人可穿不起,你能看上也是識貨。”

“多少錢?”滄逸景問。

女售貨員翻開了模特手上挂的牌子:“699,不議價,拿來的時候我們員工都跑來看,确實太貴了,一件衣裳,又不是金子做的,添點錢都能買摩托車了。依我看過幾個月,也要撤了運去北京,隻有那才有人買得起。”

北京。

又是北京。

老滄家在農戶裡算是過得很滋潤的,城裡許多工人都不一定有他家過得好。他才二十歲都能存下一千多塊,更别說滄麥豐了。

平時家裡也不缺吃的,村裡花錢的地方少,他每年的分紅幾乎都能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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