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是徐瑾瑜呢,但他兩手拎着東西,站在另外一邊,想扶被六皇子搶了先。
蕭承軒微微颔首,禮貌的收回手,手腕翻轉,把撞來的人直接拿下。
那人驚得渾身一顫,雙膝重重砸地,發出沉悶聲響,磕頭如搗蒜,求饒的聲音中帶着焦急,“貴人開恩呐!小的不是有意冒犯,家中老母病重,此刻正等着請大夫,我心急如焚才會沖撞了貴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條賤命吧!要是小的沒了,家中老母怕也活不成了!貴人饒命,饒命呐!”
林若溪整理裙擺的手一頓,驚訝的看向六皇子,這架勢不對吧?
難道這六皇子在京城乃一霸,所以這人才如此懼怕着急?
蕭承軒也愣住了,随即眯起眼,仔細打量這人。
原本他也隻是習慣使然,把人拿下看看是不是故意的,有無異常,如果是普通的碰撞,把人放了就是。
可這人反應未免也太過了些,本來普通的撞人,也凸顯出幾分不對勁。
“既然你母親生病,還有閑心來酒樓吃飯?”他沉聲懷疑道。
那人渾身一僵,似乎意思到自己表演太過,連忙解釋,“我知道這裡達官貴人多,家中為了給母親治病,已經沒多少銀錢了,隻能拿出祖傳的古董來賣,貴人們開價肯定比當鋪大方。”
“哦?你賣了什麼?賣了多少銀子?”蕭承軒質問。
那人表情變了變,“一個祖傳的紫砂蟋蟀壺,賣了三百兩。”
蕭承軒似笑非笑,“一個裝蟋蟀用的紫砂壺值三百兩,我倒是想知道,哪家這麼有錢?”
說着,擡腳便往酒樓走去。
那人連連磕頭,故意放大聲響,撕心裂肺喊道,“求貴人饒命,家中老母病情實在耽擱不得啊!”
蕭承軒腳步頓住,轉頭看了他一眼,“看在你孝心有嘉的份上,這次便饒了你。郡主可有異議?”
“無妨,我沒什麼事,”林若溪注意到他略帶深意的眼神,配合道。
那人聞言,再次磕頭,“感謝殿下,感謝郡主。”
說完,一溜煙爬起來,推開看熱鬧的人群快速跑遠了。
六皇子看向自己随從,當即有一人悄悄離開,跟在那人身後。
林若溪意外,這麼謹慎的嗎?
可随即,她便意識到,或許不是六皇子過于謹慎,而是真的出了事。
隻見六皇子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推開一間間廂房門,在其中一個大包廂門口站定,眼神死死盯着桌上那紫砂蟋蟀壺。
裡面的人見開門的是六皇子,連忙過來拜見。
林若溪驚訝發現,居然都是比較熟悉的人。
在這裡就不得不提到《紅樓夢》中四王八公了,他們在書中才是主角兒。
可他們是勳貴,原主和他們階層不同,很少來往,平時也隻在宮宴上見過幾面。
原主和弟弟在宮裡長大,日常接觸的是皇室,宗室,外戚和高官之女。
林家雖然也是随太祖軍功發家,但之後走了文人路子,便文武兼得,加上戰功無數,領得又是孤軍,與四王八公的勢力範圍不沖突,也沒有交集。
因而這些人林若溪全都認識,但也隻是有過幾面之緣。
林若溪饒有興趣打量一圈,倒是聚了不少人,榮國公長子賈赦,也就是紅樓主角賈寶玉的大伯;未來的忠靖侯史鼎,史湘雲的三叔;王家王子勝,賈寶玉的舅舅,王熙鳳的父親;鎮國公府家的牛繼宗,現襲一等伯;理國公嫡孫柳芳;齊國公府陳瑞文;治國公府馬尚世;以及幾個不認識,但應該也是京城勳貴家的子侄。
今天可是小年,他們有的是家族繼承人,有的是嫡子嫡孫,不在家裡過節,聚在這裡做什麼?
莫非在密謀些什麼?
林若溪掃了一圈,大緻把他們分為三類,一類是以賈赦為首的堅定太子黨。
賈赦是太子伴讀,别以為書裡說賈赦是色中惡鬼,他就真是個祿蠹無為的人。
實際上他纨绔歸纨绔,學問習武也确實不行,但能被皇帝選中做太子伴讀,除了賈代善是皇帝心腹重臣的緣故,也因為他從小便機靈,長相也格外亮眼,不必書中描述的賈寶玉差。
就像賈寶玉是賈母史氏的心頭寶,賈赦也是祖母的心尖寵。
現在三十歲上下,矜貴中夾雜着痞氣,說話做事張弛有度,自帶勳貴公子的矜傲。
賈家兩房都是太子擁趸,可相比考中進士,人卻有些腐直的賈敬,太子更倚重賈赦,隻因他做事不拘小節,能成為擁護太子一脈中勳貴子弟的領頭人。
比如史家,王家,牛家等幾家子弟,都是以他為首。
而第二類以理國公府,齊國公府,治國公府為首,是二皇子一脈,二皇子妃便是理國公府柳家的人。
而第三類要麼是依附他們,家中有點勢力的纨绔,要麼是進來打下手的。
主要是太子和二皇子的人聚在一起,就非常不同尋常。
而更絕的是,他們的密會被六皇子直接撞破,聯想到六皇子想去西北,被衆皇子聯合反對,以及現在朝廷為了派誰接管西北守軍一事,吵得不可開交。
莫非,他們是想先把六皇子,哦,還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的勢力聯合打壓下去,再互相競争?
六皇子目前已經選定盧奎将軍,但并未表露風聲,且在朝上表現得極為強勢,一再上書要求鎮守邊關。
有一些耿直的大臣認為,以六皇子在軍事上的才能,定能守好邊關,投了贊同意見。
另還有一些武官認為,既然這是秦老将軍的遺願,那應該給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