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簡這才反應過來,微微詫異道:“難不成是他發現了柳賓被打的真相?”
姜顔道:“不太可能。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直接跟過去問問他好了。”
臨走時,她又想起來了前兩日在白行簡袖子裡看到的那隻叽叽喳喳叫得格外好聽的鳥,甚是有趣,便打聽道:“哎,對了,你上次抓到的那隻雲雀好玩得很,你在何處發現的?下次叫上我,我們一起去,多抓幾隻回來。”
白行簡本來就是個不愛修煉,一心隻想遊山玩水的主。山裡哪裡有鳥窩他自然比誰都清楚。不少為人闆正的世家弟子背地裡都道他是個不務正業的世家公子哥,也就隻有不守規矩的混世魔王姜顔願意跟他一起幹上樹掏鳥窩這種事了。
白行簡笑道:“甚好。”
姜顔轉身,拾階而上。這時她身後白行簡又道:“姜顔,我看你今日腰間佩戴的荷包倒是很别緻,可是你自己繡的?”
聞言,姜顔低頭瞧了眼挂在她腰上的那隻荷包,嘻嘻笑着随口一答:“那是自然。”
短短四個字恍若一塊大石砸進深潭,白行簡心中的一灣清水頓時被攪得浪花朵朵,低頭若有所思道:“那豈不是……”
怎奈聽着有心,說者卻無意,等他思量完再一擡頭時,台階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姜顔跟着顧西舟叫了一路,然走在前面的顧西舟卻始終沒有理會她,甚至都沒有回過一次頭。
偏姜顔锲而不舍,一個箭步搶前,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她嘻嘻笑道:“顧二公子,你等等我嘛。”
顧西舟被迫駐足,卻不願與她相對而立,微微轉身,目視遠處,冷聲道:“你跟來做什麼?”
姜顔走到他跟前,試探性地問道:“你剛剛怎麼一見我就要走?顧二公子,你不會是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吧?還是我又有哪裡違反了院規?”
顧西舟垂下眼簾,又欲擡腳走人。
姜顔心道:“看來他并沒有發現什麼,甚好。哎,不過之前的事情我都沒有生氣,他還生氣上了?”
罷了,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他還對先前的事介懷,道個歉又何妨,反正她擅長。
姜顔腦袋一歪,忙道:“哎,你先别急着走呀,聽我把話說完嘛。我跟來是要向你道歉的,還有就是順道也跟你道聲謝。”
顧西舟非但不去看她,對她所講的内容亦是不為所動。
頓了頓,姜顔又道:“你說得沒錯,身為女子,那天晚上我确實不應該在堂中看那種東西。”
聽到對方說“那種東西”時,顧西舟的耳根子又開始發紅起來,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姜顔不解道:“你的耳朵怎麼這麼紅?哎,先别急着闆臉,我還沒有說完呢。我還想謝謝你……顧二公子,你在聽沒有?”
姜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顧西舟卻對着她身後的方向擡手示了個禮,語氣尊敬道:“柳先生。”
姜顔以為他在故弄玄虛,嘿嘿笑道:“你可别想吓唬我。”
哪知等她扭頭一看,竟然發現柳翁罕真的站在後方,趕緊示禮道:“柳先生。”
柳翁罕看了一眼對面的兩個人,語氣平和道:“來了就進來吧。”
柳翁罕雖未指名道姓要誰進門,可這話明顯是對在場的兩個人說的,因此姜顔還是稀裡糊塗地跟着進了房間。
柳翁罕端坐在首席,淡淡地看了一眼姜顔,道:“我本來還打算着人去叫你的,你既然來了,就一起聽一下吧。”
末了,又繼續道:“前幾日前來山下求助的那位村民所報之事,我已派人下山打聽過,情況屬實。我原本打算親自前往,但是木宗主家小公子的滿月酒也在這兩日。你二人中原本有一個人會是測評大會最後的勝出者,隻是可惜……。”說到這裡,柳翁罕有意停住話頭,甚至還往姜顔身上掃了一眼。
端坐在下方的姜顔瞬間感覺渾身冷飕飕的,對方的眼神分明在指是她破壞了測評大會。
好在柳翁罕沒再接着剛剛的話往下,而是換了話頭:“我跟朱掌事商議了一下,既然最後是你二人打敗了書院所有的弟子,那便算你二人都是勝出者,按照以往的規定,是該派你倆代我前往處理,隻是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顧西舟率先表态,語氣笃定道:“妖邪作亂,危害一方,玄門中人自然要管。”
柳翁罕看着他這位得意門生,止不住地稱贊道:“不愧是東陵顧氏子弟,甚好。”
說完,他見姜顔半天沒有出聲,便道:“姜顔,你意下如何?若是擔心危險,不想去,大可不要勉強自己。放心,我會再找一名合适的弟子代替你去。”
姜顔聽出來了柳翁罕話裡話外的意思,追問得這麼緊,絲毫不給自己答話的機會,擺明了是想讓自己識趣點,最好知難而退,主動提出拒絕。那他便不算是在破壞書院長久留存下來的規定。
除祟而已,有什麼可怕的。三日的探親假已經失掉了,現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為何要拒絕。姜顔笑道:“柳先生,我願意去,而且一點都不勉強。”
聞言,柳翁罕的神情由明轉暗,但說話的語氣卻還算平和,吩咐道:“那你們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便出發。具體的情況讓西舟告知你吧。”
第二清晨,萬籁俱寂,在第一縷晨光還未穿透山間的薄霧時,顧西舟便已背着他的劍獨自離開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