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舟卻笃定道:“不必,在這裡将其擊殺便可。”
片刻之後,其他人依言撤到陣外。顧西舟一人則禦劍立于符陣上方,手握一隻白玉箫,置于唇下,嘴中輕送。霎時,無數聲沉緩有力的音符猶如無數道利刃在陣中大殺四方,所向披靡,音符掠過之處必有獸體倒地。
見此場景,提着佩劍,站于陣外的白行簡看着前方衣帶飄逸,襟袖輕盈的顧西舟,眼神裡透着欽佩,贊歎道:“這位顧二公子可真是瓊林玉樹之姿,清越脫俗之貌,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呀。”
姜顔見他神情竟有些癡迷,擡頭望向符陣上方,似有些不敢苟同,道:“額,風華絕代是不假,可古闆迂腐也是真,至于修為嘛……”
姜顔正思索該用一個什麼妥帖的詞來形容,便聞見旁邊的華影小聲道:“姜姑娘,顧二公子的修為确實是很厲害的。”
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認為,姜顔也隻能附和道:“确實,厲害,厲害。”
而一旁沒怎麼出聲的姜鴻則是默默看着那把劍身布滿白色靈光的無缺,忍不住在心裡發問:“同樣都是頂尖血脈,為何我卻無法做到像他那樣?”
處理完黃皮怪的屍體,他們一行人回到村中時,已是半夜。
第二天天一亮,大受刺激的姜鴻便獨自一人回了書院。
對此,姜顔已經見怪不怪。在家時,就算是姜顔夜獵得到的獵物比他多出那麼一點點,他都能不服氣的酸半日,更何況現在是其他宗門的人呢。
昨晚顧西舟的表現讓他内心受到了不少沖擊,不甘落後的他又怎會甘心活在别人的光芒之下,此番他回去怕是又要沒日沒夜的修煉一番才肯消停了。
解決了黃皮怪,接下來便是收拾喜歡在夜裡哭喊的鬼魂。不過白天它也不出現,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出門去找點樂子。
姜顔聽村裡人說,附近的山上有很多野雞。便拉着白行簡跟華影兩個人進了山,順道還在村長家中借了兩壺酒。
三人在山裡吃飽喝足以後,姜顔率先回到院中,手裡還拿着一束從路上采回來的五顔六色的野花。
路過顧西周窗前,見他一人端坐窗前,場面甚是冷清。她便将手中的野花藏在身後,懶懶散散地去到對方的窗前,試圖與他聊會天。
因為窗台離地面有點距離,姜顔自身的高度又夠不到,于是她隻能爬上了窗下的假石堆上。
剛從窗下冒出個頭,便見到顧西舟筆下正在書寫一首小令,落筆沉穩又不失靈動。筆迹渾厚樸茂,風骨凜然,她笑着出聲贊道:“好字!”
顧西舟遠遠便聞到一股酒氣,心中隐隐生惡,表面不為所動。
姜顔将上半身趴在窗子上,頓了頓,嬉皮笑臉地慫恿道:“顧二公子,一個人待着,是不是很無聊?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顧西舟充耳不聞,繼續低着頭寫字。姜顔繼續道:“不去嗎?那要不要我把阿春姑娘請過來幫你磨個墨什麼的,順便還能陪你聊會天?是這樣的,我剛剛在村口碰到阿春姑娘了,她還問我這兩日有沒有人來給我們送東西吃。你看,都是你之前傷了人家姑娘的心,才讓人不敢再來。”
“……”顧西舟扭頭去望她,企圖用目光阻止她繼續胡說八道下去。
姜顔單手托腮,無視對方,繼續道:“不過你若是想跟阿春姑娘賠不是,我可以幫你去跟她說呀。”
顧西舟道:“下去。”
姜顔道:“我還沒說完呢,你趕我做甚?”
見顧西舟臉色微青,眉宇微皺。姜顔連忙道:“喂,你别這麼拒人于千裡之外嘛。我來隻是想送你東西的。”
她能送什麼好東西,多半又是戲弄,所以他沒有絲毫遲疑,脫口而出:“不要。”
“那,你看。”姜顔無視他的拒絕,直接将先前藏在背後的一把野花遞到顧西舟面前,笑着詢問道:“是不是很香,很好看?”
顧西舟冷漠的掃了一眼,還是拒絕:“拿走。”
姜顔道:“拿走?這麼好看的東西你都不要?那我隻能送給别人了。要不就送給阿春姑娘吧,就說是你讓我送給她的。”說完,姜顔轉身跳下假石。
顧西舟見她竟然真要去,連忙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姜顔,道:“回來。”
姜顔對着窗戶,搖了搖手裡的花,道:“這麼快就反悔了?真是個怪脾氣,等着啊。”
沒過一會兒,顧西舟的房門便被人推開了。
姜顔不知從那裡找來了一隻白色的陶瓷瓶,先前在她手裡的那把野花現在被插到了瓶中,五顔六色的花朵高低有緻插在瓶中竟意外地有些好看。
姜顔端着白瓷瓶走到書案前,低身将它輕輕地放到了案邊。她坐在案前,随意撥弄了一下花的葉子,道:“你看,把它放你案上多合适,生機盎然。”
顧西舟低頭看着手上的書,不置可否。
姜顔停下手中的動作,道:“這麼美的花就應該贈美人嘛,顧二公子長得這麼美,跟它可是絕配。”
話音剛落,顧西舟忽然将手裡的書扔在了案上,拿冷眼看對方,神色不喜道:“我,是,男,的。”
姜顔第一次見顧西舟有如此失禮的舉動,趕忙去扶案邊的花瓶,生怕它摔下案,道:“我知道你是男的呀,你忽然這麼嚴肅幹什麼?說句美花贈美人,你就這麼激動,怎麼?難不成你真不喜歡美人啊?該不會你真的喜歡……”
顧西舟無語片刻,終于還是沒能忍住,起身将滿口胡言的姜顔拎出了他的房間。
迅速合上門,将姜顔的笑聲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