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心中驚愕萬分,扭頭看向不遠處正在跟樹妖周旋,毫發無損的白行簡,更是生氣。她沖旁邊肩膀中箭的華影質問道:“你在幹什麼?你以為你刀槍不入呀?還擋箭,瘋了嗎?”
聞言,不敢聲張的華影一臉緊張,趕緊将左手食指按在了嘴巴上,用哀求般的神情,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姜顔眉頭微皺,搖着頭,無奈地走上前,蹲在華影身邊,低聲道:“你呀你,可真夠傻的。可能會很痛,你忍着點。”幫對方拔出了箭後,姜顔又從自己身上掏出了先前謝文給她的還沒有用完的藥末,抹在了對方的傷口上。
先前姜顔在地牢裡給自己上藥的時候,疼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到了華影這裡,她硬是咬緊了牙關,一聲沒有吭,鐵了心地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些什麼蛛絲馬迹。
林中有人受傷流血,這血腥味最終引來了一頭渾身烏黑,體格龐大的獨角妖獸,這便是申正真正想要抓捕的東西了。
二十幾個手無寸鐵的人對付樹妖已是勉強,再去對付妖獸便等同于是去送死。好在申正也不敢真的讓所有人都去死,所以利用他們引出他想要的東西後,便派自己手下的人也進入林中,去抓妖獸去了。
衆人退出樹林後,被申正的人帶到了山中的一條小溪旁。看樣子他們需要在此處等抓捕妖獸的其他人。
當然,抓捕妖獸這麼危險的事情,貪生怕死的申自是不會選擇親自出馬的,他隻要悠閑地坐在一旁等待就可以了。
就像現在這樣,他坐在幹淨的青席上舉止輕浮,逗得他懷中那位長相妩媚的女子不時的發出一陣嬌嗔的笑聲。
姜顔跟木秋野兩人被他倆這不堪入目的行徑辣到了眼,再待下去了隻怕會雙目盡毀,便跑到溪邊一邊洗臉一邊變着法的詛罵申正好色無人性,足足罵了半個時辰才回到空地上。
姜顔提着水袋剛坐到姜鴻身邊,旁邊便有一個人道:“蔚林兄,你這傷口看上去不淺,需得好好養護才行。可惜我們都沒有藥。”說完,朝申正那邊惡狠狠的看了一眼。
姜顔見受傷的人正是剛剛與她在林中并肩作戰過的那名少年,便留意了一眼他手臂處的傷,确實不輕,便道:“哎,原來你叫蔚林呀?”
少年擡頭看向說話之人,眼中閃過明亮的光,示禮道:“在下相蔚林,年幼,無表,剛剛多謝姜姑娘提醒。”
姜顔道:“我剛剛可什麼話都沒有說,是公子自己聰明才對。”說完,她從身上拿出了方才給華影用過的沒剩多少的藥,道:“對了,我這裡還有些外用的藥,相公子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姜鴻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會如此愚蠢,在這種時候竟還打算将整瓶藥送出,趕緊湊到她耳邊低聲提醒道:“你别忘了你自己也還有傷在身,你現在把藥都給了他,你的腿怎麼辦?”
姜顔扭頭,看着姜鴻小聲道:“放心吧,我這傷已經不需要再上藥了,他這是新傷,現在不上藥的話很容易被感染。”
若是把這藥的主人換成是姜鴻,他自然是不願意将這麼金貴的藥都送人的。但是此刻姜顔手裡的藥都已經遞出去大半了,他也不好再收回來,隻能在心裡生悶氣了。
相蔚林雙手接過小小的藥瓶,格外珍惜的握在手中,道:“多謝姑娘贈藥,那我就收下了。姑娘大恩,蔚林銘記于心,待他日出了這月登山,我定會好好答謝。”
姜顔玩笑道:“想不到相公子不僅膽識過人,說話也這般好聽。不過報恩這事不急,來日報不成,你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我也是可以的。”
相蔚林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有姑娘這麼直白的誇贊自己,心中不免激動,有些害羞的低着頭道:“姜姑娘所言有理,這輩子報不成,蔚林便來世再報。”
姜顔正欲開口,擡眼見顧西舟一個人就坐在不遠處,随口道了句:“好的,那便來世再報。”便起身去到顧西舟旁邊坐了下來。她舉着手上的水袋,道:“顧二公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顧西舟沒有出聲,隻是轉頭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姜顔見他臉色有些不好看,便道:“怎麼了?你幹嘛這樣看我?是不想喝水?……好的,那便不喝吧。”
她放下水袋,低頭又見顧西舟腳上穿着的白色布鞋上沾着血迹,腳上那副沉重的鐐铐将他腳腕處白淨的肌膚生生磨出了一圈印記很深的血痕,看着都疼。
顧西舟被抓進月登山時,申氏的人為了羞辱跟折磨他,故意讓他在衆人面前打了幾日的赤腳。後來見他一雙腳上全是磨破的傷口,實在是走不了路了才随手扔給了他一雙做工很是粗糙的布鞋穿。
姜顔心裡有些替他感到憋屈,可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幫他,畢竟她自己也自身難保,也并沒有比對方好過到哪裡去,道:“你腳上的傷要不要緊?”
顧西舟道:“無礙。姜姑娘平日可是對誰都能慷慨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