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垂眸盯着手上轉着的茶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想起來什麼,問道:“哎,柳先生說我若是被柳長銘抓到,便等同于是半塊冥之匙落到了他手裡。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是覺得東西在我身上?确定沒有弄錯嗎?我可是連冥之匙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朱賽兒道:“不會弄錯的,李叔雖沒有跟先生透露過你就是他撿到的另一個小孩,但确實暗示過先生,東西藏在另一個小孩身上。”說完,朱賽兒才伸手進袖中,從裡面拿出了一塊兩指寬兩指厚,半彎的玄鐵,遞給姜顔。
姜顔剛拿到手裡,便感覺到了幾分沉甸甸的重量,見此物其貌不揚,稍稍詫異道:“這便是冥之匙?”她還以為冥之匙會是把外觀精緻的鑰匙呢,沒想到竟是塊玄鐵。她摸到玄鐵的一端,指腹微微有凹凸不平的觸感,疑道:“斷的?”
朱賽兒點頭,道:“李叔拿走冥之匙後,為了毀掉它,耗損了不少修為,可到最後也隻是将它一分為二了而已。他将這一半給了我,另一半便藏在了你身上。”
“可李叔從未送過我這種東西。”說到送東西,姜顔心中忽然起了柳長青送給她的佩劍,連忙扭頭看向靠在案邊的碎夢,心道:“難道藏在碎夢裡?”
這樣想的時候,她已經拿起碎夢,拔出劍上下查看了,她道:“我的佩劍是李叔送的,可這劍怎麼看都不是能藏東西的樣子。”
“等等。”朱賽兒拿起案上的劍鞘,被劍鞘底端那條極細的縫隙吸引了注意力,盯着看了片刻,蓄着滿滿一掌靈力,一掌劈向那條縫隙,劍鞘底端的一小截頓時掉落到了案上。
姜顔拿劍的雙手懸在半空,忘了收回。見狀,不由地張大了嘴巴,驚愕地望着從劍鞘底端掉落的部分,内部中空,半塊冥之匙竟然真的藏在裡面。
……
木氏這兩日辦了場論道會,木秋霆給不少家族都發了請帖,他原以為收到請帖的柳長銘會屈尊前來參加,可這位仙首大人最近忙着審問柳長青跟姜家的人,根本沒有心思與人論道。
鳳栖台論道會結束,木秋霆坐在會客廳的主位上與前來參加論道會的多位家主們在席間閑談,推杯換盞,氛圍融洽。
宴席快進行到尾聲時,廳中一位看上去喝得微醺的家主舉杯對着主位上的木秋霆,感激道:“木宗主,此次論道會,你還記得我周氏,老朽心裡很是感激,這一杯老朽敬你。”說完,迎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木秋霆笑着舉杯飲下酒,聲色平和道:“周宗主客氣,木氏與周氏同為玄門家族,本就應該常往來才是,攜手共進嘛。”
木氏乃是五大家族之一,地位跟聲望在場沒幾家能比,周氏一族實力弱,可如今也被邀請來了這輪道會,心中自然對木家人充滿好感。
那位周宗主往日被一些大家族忽視久了,見木秋霆絲毫沒有看不起自己的家族,心裡有些感動,道:“實不相瞞,老朽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如今仙首大人怕是不給老朽這樣的機會呀。”
此言一出,廳中其他人眼神躲閃,臉上的神色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幾番面面相觑之下,喝酒的開始繼續喝酒,沒夾菜的也伸着筷子開始夾菜,很明顯,在場沒人想要接他的話茬往下聊,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尴尬起來。
那位喝得臉頰發紅,眼神透着點迷離的周宗主卻并未發覺他在衆人面前開啟了一個不能擺在明面上讨論的話題,他隻知道柳氏曆年來舉辦的所有活動都沒有邀請過他,心中委屈得很,想趁此機會,借着酒勁跟其他宗主訴苦罷了。
他見無人接話,便又開口道:“相信各位也聽說了姜氏與柳氏叛徒勾結的事情,可仙首大人審了姜家夫婦這麼久也沒摸到幻靈珠的下落,如今還派人霸占着姜氏的仙府。月亮崖的大牢是什麼地方,進去就得掉半條命呀,姜氏夫婦被關了這麼久,若真是他們拿了幻靈珠,估計早就撐不住說了。各位難道不覺得這事透着古怪嗎?”
柳氏如今如日中天,權勢滔天。連顧,木,江,白四家都一緻選擇保持沉默,沒有出聲言論,況且堂中還坐了幾位跟柳長銘來往密切的家主,即便這事透着古怪又有誰敢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質疑呢。
木秋霆見廳中無人站出來接周宗主的話,心知不能再由着他再口無遮攔地繼續說下去,便委婉含蓄地提醒道:“周宗主,仙首大人做事自有他的章程,幻靈珠是柳氏的東西,仙首大人為找回自己的法器,審問自家的叛徒,算是他的家事,我等不便多言。各位家主難得齊聚,今日需得盡興,來,我敬各位一杯。”
聞言,廳中其他人紛紛舉杯,先前尴尬氣氛這才得到了緩解。
顧扶搖不飲酒,以茶帶酒跟前來打招呼的幾位家主聊了幾句,見對面的白煥玉已不在席上,便跟旁邊的父親打了聲招呼,起身退出了大廳。
客廳裡人多,他在裡面待得胸口有些悶,便負手站在大廳外面的石欄前吹風。沒過對久,便聽身旁邊傳來一陣車轱辘滑動的聲音,他漫不經心地轉過頭,見來人是江承寒,便笑道:“江二公子,你也出來了?”
江夜歌推着江承寒去到他旁邊,随後又默默地立到了一旁,與二人拉出了些距離。江承寒坐在輪椅上,道:“裡面有些悶,我便出來吹吹風,雲陽君,這裡空氣如何?”
顧扶搖微微擡首,吸了口氣,一臉滿足道:“甚好。”
江承寒見他這樣放松,也跟着仰頭吸了口氣,笑道:“嗯,站在這裡确實神清氣爽了不少。噢,方才我出來時聽到了一件趣事,雲陽君可想聽?不過我猜你應該是聽過了。”
顧扶搖見他故意賣關子,不禁想起之前遇到他時見到的負氣模樣,覺得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孩子心性竟莫名有些好笑,站在邊上笑着看他,道:“何事?”
姜承寒見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招人喜歡的狗崽子,頂不住這和煦溫柔的目光,不由地将頭往下低了些,半晌才道:“我聽到木宗主與你父親在聊你弟弟的人生大事。木宗主看上去很欣賞顧二公子,似乎是要與你家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