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山裡突然傳來一種奇怪的鳥叫聲,而後一群烏鴉便從他們上方飛過,黑壓壓一片徹底遮住了他們眼前的那一片光亮。
薛老六心弦一緊,這麼詭異的烏鴉叫聲,他貌似在哪裡聽過……
難道是姜顔?
薛老六腦中剛想到這個人。
他眼前突然就亮了,緊接着一道紅色身影飛速掠過薛廉二人頭頂。
薛老六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面貌。便聽到前方傳來一聲氣流炸開的巨響。随後就有四五個世家弟子的身體以橫七豎八的姿勢從他眼前飛過。
薛老六驚呆了。
他艱難的支起上半身來。
環顧四周,哀嚎聲不斷,在場世家弟子倒的倒,傷的傷。
先前的氣勢洶洶與此刻的一片狼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薛老六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認為這下他跟廉義兩個人有救了。
因為此刻,在他前面兩步之外的地方,站立着一個鮮紅的背影。
那人在塵土飛揚的戰場内負手而立,靜若處子,寬大的衣擺跟如海藻般光亮濃密的長發随風飄蕩。
這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讓人無法想象,剛剛便是她在此以自身為圓心,五步之遠作半徑,布下了一個威力無比的陣法,炸飛了周圍的所有人。
要說此刻在場的人裡誰最激動,定是非薛老六莫屬了。
因為他從小便羨慕那些修為不凡的人,渴望能與他們結識,領略一些他們的修煉之道。
這也是他跟他哥哥被騙進申氏大本營的最大原因。
薛老六覺得自己在申氏當牛做馬五六年都沒有實現的心願,很快就要實現了。
一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一下子撂倒這麼多人,别提他心裡有多崇拜了。
但他無法确定面前那人就是姜顔,隻得出聲辨認:“姜姑娘?”
聞言,他前面那人側首,披散在兩側的頭發被風吹起,露出半張臉來。
薛老六看着那半張姣好的面容,熟悉中莫名又有些陌生感。
不對。出身正派的姜顔周身為何會萦繞着怨靈的煞氣?她臉上又為何會透出一股瘆人的笑意來?尤其是她眼底燃燒着的那團熾熱火焰,那分明是嗜血的狂喜。
而這些他從不曾在家裡那個姜顔身上看到過,倒是在别的人身上見過。
難道?
心中疑惑的薛老六猛地被記憶擊中,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
眼前那半張臉讓他再次感受到了六溝嶺劫囚車那夜,自己的腦袋差點被失心瘋的姜顔徒手擰下的恐懼。
他本能的想要将屁股往後移。
而他旁邊毫不知情的廉義剛從昏迷中醒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他,見到姜顔後的狀态就跟先前的薛老六一樣。感覺到希望降臨,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顧不得自己差點被打斷的手,他激動的抓着薛老六的手臂,兩眼放光道:“老六,是姜姑娘。你看,是姜姑娘來救我們了。”
而薛老六記憶猶新,心有餘悸,連頭都不敢再擡。
畢竟這種狀态下的姜顔他可是領教過的,簡言之就是六親不認,嗜血殘暴。
薛老六不言,隻是一味的使勁拽住廉義不安分的手。
但這架不住對方有嘴,張口就姜姑娘姜姑娘的喊個不停。
薛老六慌了,趕緊小聲阻止道:“别說話,别說話。”
懷抱希望的廉義不明所以,追問道:“為何?我們……”
恐驚天上人的薛老六怕話多會引來姜顔的注意,所以沒等廉義說完,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廉義一臉懵逼,扭動着上半截身子以示抗議。
薛老六本欲開口向他解釋。
恰巧這時,世家的援兵貌似出現了。他們人未到,而馬蹄聲先至。
薛老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瞧見林中鳥兒驚飛起,樹枝晃動人影現,無數顆腦袋相繼冒出地平線。
這麼多人!浩浩蕩蕩的隊伍令薛老六渾身戰栗。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剛燃起的希望小火苗瞬間熄燈。随即扭頭緊張的看向前面的姜顔,不知該不該提醒?
最後他想,即便此刻的姜顔并非真實的姜顔,但隻要能治好她的瘋病,她便依然是她。
“哎,姜……姜姑娘,你趕緊跑吧,他們人多勢衆,要是被他們抓住可就跑不掉了。”
姜顔難得能碰到這麼多人,正感到興奮,這種時候居然叫她跑,真真是掃興。
她一個不爽便出手将掃興之人震飛到了兩米開外。
薛老六跟廉義兩人後背重重撞在了樹幹上,落地時一整個頭昏眼花。
薛老六扶着腦袋坐起身,隻覺眼前天旋地轉,後背更是痛得他眼冒金星。
他沒想姜顔這麼厲害,一記掌風便能将他二人掀飛這麼遠。更沒想她居然對自己再次下了狠手。
看來她這次患上的失心瘋不比上次輕。
這時,在旁邊痛得直叫娘的廉義爬了過來,無不感激的誇贊道:“老六,姜姑娘把我們推出來,一個人留在那裡對付世家的人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這清奇的腦回路,薛老六嚴重懷疑他可能是被摔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