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打趣了一會兒,沈甯斂起笑,正色問:“說回來,你不怪我占了你的位置?”
謝靜辭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按甯姐姐的說法,謝姑娘是不是也該怪我?”
這次換沈甯愣住了。
謝靜辭拉住她的手,認真道:“甯姐姐,咱們相識以來,我十分清楚你的品性。自然,我想起來後,也暗暗打探了你在家裡做過什麼。”
沈甯驚訝,沒想到她能如實坦然地說出來。
她很難不喜歡這樣坦誠的人。
隻聽謝靜辭接着道:“打探過後我知道,你從沒想占我的位置,母親想将産業都交由你打理你還拒絕過,就連嫁妝你還覺得多了,甚至這兩年和煜安哥哥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每次還都‘沈甯沈甯’的替我回答,就不說‘我’,你狠不下心拒絕他,怕誤了他考試,每次見面叮囑過他溫書就趕緊避開。甯姐姐,你對自己的品性束縛的太緊了。”
沈甯:“……煜安兄長這些都跟你說過了?”
謝靜辭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是我旁敲側擊的,他怎麼能跟别的姑娘說自己青梅竹馬的事……”
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一拍桌子:“他是不是又是故意的!讓我覺得自己很聰明!實際又在逗我!!”
沈甯:……母親沒把家裡産業告訴她……還真有先見之明。
謝靜辭忽而又笑了:“他是認出了我所以才故意和我說的,其實這些也都算我和他之間發生的事。”
沈甯笑了,反應也不算太慢。
謝靜辭收起笑,又認真道:“甯姐姐,你做不到心安理得,還心中有愧,但我可以。我全都想起來後,對有了侯府嫡女的身份感到高興,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侯府帶給我的所有,和你比起來我豈不是無恥?可這就是因緣際會,也是命運使然,既然我們已經被推到了這一步,何必糾結過往,何必計較曾經?往前走就是了,隻要朝前走,就一定有路。謝姑娘也一定會有她的際遇,我替她好好活下去就好。”
沈甯:“現在是我沒想要沈家的錢财,如果我卑劣一些,不僅占了沈家的錢财,還同你的煜安哥哥成親了呢?”
謝靜辭燦然一笑:“如果你沒傷害母親、父兄,就按一個正常女兒一樣活下去,我一樣不會怪你。至于煜安哥哥,我就不要他了,我會朝前看,前面或許再也遇不到心儀之人,我也不會回頭,也不會遺憾,無論怎樣,我都要活在此時此刻,活的恣意盎然,活在當下的快活裡。”
沈甯定定地看着這個明媚燦爛的姑娘,忽而豁然開朗。
無論何種境地,都是命運的饋贈,物質或許無法改變,但心境卻可豁然。
她沒有父母,曾期望自己也可以同其他人一樣有一個完整的家,她盯着自己沒有的東西,永遠得不到的東西期盼羨慕了一輩子,死都沒想明白。
而謝靜辭的幾句話點醒了她,何不把握自己所擁有的,用自己喜歡以及能力所達活的泰然呢!
她彎起眼睛笑了,第一次切身實地的感到輕松。
她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母親父兄?”
謝靜辭又狡黠一笑:“這個不急,等找個合适的機會,咱們一起去說,吓吓他們。”
沈甯:……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去偏廳見母親。
沈甯剛進去,衆夫人起身行禮,沈甯讓她們不必多禮,便拉着謝靜辭坐到了母親身邊。
薛夫人看着沈甯笑道:“聽沈夫人說,沈家現在的大事小事都由王妃做主,包括兄長的親事也要您點頭了才行,請問王妃娘娘,您想替狀元郎選一位什麼樣的姑娘呢?”
沈甯:……
她看向裴氏,裴氏朝她邊點頭邊笑。
她看懂了,這是把選擇權交到這些人夠不着的人手裡。
她露出恰到好處的笑,道:“娘家的事本不該我這個外嫁女能置喙的,可與我成親之人是楚王殿下,就是不能置喙也要管上一二了。然夫為妻綱,我自是事事都聽王爺的,所以薛夫人的問題,我可能要問過王爺才行。”
衆夫人:……
“自然。”
沈甯接着道:“如果諸位夫人着急,可以讓各位大人下朝時順便問問王爺,這樣會比我問更快一些,畢竟王爺日理萬機,我見他一面可能還不如各位大人容易。”
衆夫人:……
沈家狀元宴後,各府上都知道了沈家四個兒子的親事都要問過楚王才行,雖然知道這是沈家找的推辭,卻毫無辦法。
衆大臣隻能在見到沈城時投以幽怨的目光,目光裡明晃晃地罵沈城窩囊,連自己兒子的親事都做不得主!
沈城面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下卻笑得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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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朝會,京中五品及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趙瀾昨日半夜從京郊衛所趕回王府,在前院眯了兩個時辰換上朝服就去上朝了,而沈甯對此毫不知情。
行至宮門前,衆大臣的目光齊齊向他望了過來,他目不斜視,闊步朝前走去。
晉王見自己三弟氣勢威嚴,不自覺地也挺了挺胸。
燕王淡淡暼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趙瀾則注意到了燕王、晉王腰間系着的荷包,一看就不是宮中或王府裡繡娘繡制。
大哥的荷包上繡了青竹飛燕,二哥的上面繡了鴛鴦戲水。
趙瀾暼了一眼自己腰間,合規合矩出自宮中繡娘的四爪行蟒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