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掙紮着起身，複又被趙瀾按在榻上，頭下被塞了個瓷枕。

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條幹布巾，親自幫她擦起頭發來。

沈甯仰面看他，絲毫不覺得趙瀾親自替她擦頭發有什麼不對，她還在追問：“我說的對不對？”

趙瀾一邊用布巾輕輕按壓她的發絲，一邊道：“嗯，你說的對。”

沈甯：“可他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呢？”

趙瀾：“要去查查才知道。”

沈甯點了點頭。

趙瀾換了塊布巾，繼續按壓她的發絲，略微小心地問道：“今日……劉康的哪句話……讓你不适了？”

沈甯正被趙瀾擦的有些昏昏欲睡，聽到這句話後，腦中一激靈清醒了過來。

她道：“他說的所有話都讓我感到不适。”

她的頭發已經半幹，趙瀾放下布巾，去妝台拿了梳子，慢慢替她通起發來。

趙瀾：“為何？”

沈甯擡起眼皮掀了他一眼。

這要怎麼解釋？

趙瀾：“我将他說的話裡裡外外想了一遍，不過是些激勵士氣的話，好像并沒有什麼不妥。”

沈甯閉上眼睛，道：“王爺，你覺得東家會把掌櫃和夥計當家人嗎？”

趙瀾：“……不會。”

沈甯掙開眼，意思不言而喻。

趙瀾恍然。

沈甯笑了笑：“劉康說的太過冠冕堂皇，先不說他是不是真拿那些管事和佃戶當家人，就隻說什麼是家人？”

趙瀾靜靜看着她。

沈甯哼笑道：“誰家家人隻一人吃肉别人聞味？誰家家人隻一人風光，别人拼命幹活？”

她眼睛轉了轉，忽而道：“既然王爺覺得劉康的話并無不妥，不如今後王爺就多向父皇讨些差事，夜以繼日地好好完成，得來的賞都交給我，如何？”

趙瀾：……

沈甯繼續笑着道：“還有以後用膳時，王爺隻在邊上聞聞味就行了，隻看着我吃如何？”

趙瀾：……

沈甯笑出了聲：“王爺别那麼計較嘛，都是一家人，啊——”

毫無預兆地，趙瀾将她扛在了肩上，幾步走到架子床前，将她仍了上去。

沈甯見狀翻身爬着朝床裡面跑，被趙瀾抓着腳踝拖了回來，整個人覆在她身上。

“跑什麼？”

沈甯迅速笑着搖了搖頭，十分乖巧。

趙瀾看的心癢，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這才是一家人。”

沈甯轉着眼睛道：“以後你也這麼咬你兒子？”

趙瀾：……

沈甯微微挑了挑眉：“你也這麼咬過父……”

“閉嘴！”

說着就親了上去，堵上這張下一刻不知又蹦出什麼話來的嘴。

夜幕低垂，圓月當空。

二人笑鬧了一會兒，趙瀾才起來：“我還有些事，去前院書房見陳興陳平，你若困了就先睡。”

沈甯眨了眨眼，又點了點頭。

趙瀾看的再次心癢起來，在她唇上又重重親了口才出了門去。

他到前院書房時，陳興、陳平已經等在這裡。

陳平：“王爺，淮州傳來消息，袁姓書生的死因的确蹊跷，他不是突發什麼急症，而是被人殺害的。”

趙瀾：“殺害？”

陳平：“是，開棺驗屍後，仵作說，他的頭骨曾遭到鈍器重擊，從碎裂程度看，應該當場而亡，但有沒有患過急症無從得知，畢竟十幾年過去，也隻剩一具白骨了。”

趙瀾：“确定就是袁姓書生？”

陳平：“确定，說來也巧，這袁姓書生叫袁敬，一直住在淮州清水巷，無父無母，但他和隔壁鄰居親如兄弟，我們的人找過去時，他正好在家，還以為是弟弟袁敬回來了。

後來見我們是打聽袁敬之事，說他可能被害，他才吐露，他也一直懷疑弟弟被害了。袁敬進京趕考，每月會給他去信，而他收到的最後一封信上，袁敬就說一位伯府姑娘看上了他，願意同他來淮州，他還說帶她回來給哥哥嫂子看，結果就沒了音信。

他還去衙門報了案，但堂堂一個大男人不過是未歸家，就沒人理會。

我們的人帶他去看了那副屍骨，他十分确定那就是袁敬，因為袁敬左腳天生就是六指骨。”

趙瀾：“很難查到他被害的證據了。”

陳平：“是，卻可以證明與袁鶴聲有關，也可以證明文安伯府裡的袁姓姐弟不是袁敬的子女。”

趙瀾看向陳平，示意他繼續說。

陳平：“我們找了畫師，根據描述分别畫出了袁敬和袁鶴聲的畫像，去伯府裴氏裴若琴在淮州住的地方，問了周圍的鄰居，隻是他們都沒見過裴若琴的男人，因為經常不在家，回來也是早出晚歸，看也隻看了個影子。”

趙瀾：“二人身高不同？”

陳平：“王爺英明。袁敬身長七尺二寸，袁鶴聲身長八尺，足足差了半個頭。”

趙瀾手指敲着案幾：“這些卻不能證明就是袁鶴聲做的，也不能證明文安伯府的袁姓姐弟就是他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