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熹大吃一驚。
她頂着一張寫滿“大事不妙”和“怎會如此”的臉裝傻:“......一千塊?我可沒花過這種錢噢。”
頓了頓,又補充說明,自己絕對、絕對沒有多花過一分錢。
程岱川的評價是:“沒進步。”
“什麼東西沒進步?”
“說謊。”
“怎麼會......不是,我沒有!”
阮熹盯着程岱川,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最終把視線落在他上揚的嘴角上。
她知道裝不下去,像洩氣的皮球一樣軟趴趴地靠到護欄上。
阮熹和石超道行不夠,每次想要搞點神秘,都會被程岱川輕而易舉地看穿。
以前也就算了,可是,這件事無論怎麼想都應該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啊!
阮熹不死心地搖晃着程岱川的胳膊,問他是怎麼發現的。
據石超情報小隊(三年前版)的情報:
程岱川這個人,從小學就開始踢足球;十二歲之後,卧室窗台上常年放着兩對小啞鈴;高中逛街挑新自行車的時候,還順手在隔壁體育用品店買了個健腹輪......
看着清瘦,其實暗藏肌肉。
手臂、腿、腹部摸起來都是硬硬的.....
手臂确實是硬的。
至于其他——
阮熹可沒摸過程岱川的腿和腹部,這些都是石超說的。
可是她拽着他的手臂晃他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繃着力道,不抵禦,不阻止,就隻是垂着頭笑,任由她搖晃幅度越來越大的胡鬧。
兩個人的身影在逐漸暗淡的霞光裡晃蕩,像蠟燭上的火苗。
程岱川就這麼一邊被晃着,一邊把卡在支架上的手機錄像結束掉,取下自己的手機,收起支架。
他往船艙方向斜了下腦袋:“走了。”
阮熹抓着程岱川的手臂不肯放,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程岱川,說說嘛,你怎麼發現的?難道船票上有顯示麼?”
“沒有。”
“那到底......”
程岱川答非所問,垂頭翻看遊輪的APP:“待會兒有個歡迎舞會,去麼?”
“耶,舞會,要去要去......不是,等等,你還沒說你是怎麼發現的......”
“猜。”
“我猜不到啊!”
他們一路鬧着走過觀景花園。簡介上說,花園裡種植了超過一萬株植物。
餘光匆匆掃過幾種,是以前聽商阿姨提起過的蒲葵、天堂鳥和春羽......
焦急想要知道答案,也還是會被這些精心打造的環境分心。
阮熹感歎:好美的景色。
日落之後,天色很快暗下來,遊輪上漸漸燃起燈火。
甲闆上有一處露天的咖啡廳,夜幕降臨,格外有氣氛。
歌手站在咖啡廳的迷你舞台上唱英文歌,節奏舒緩,像情人低喃。
路過那邊,程岱川說了句什麼。
阮熹隻聽見歌手口中深情的“wherever you go”和“wherever you do”兩句,問:“你剛剛說什麼?”
程岱川忽然停下腳步,側身靠近些。
阮熹看到程岱川越來越清晰的五官,甚至看得清他睫毛投落在下眼睑的陰影。
追問的語句卡在喉嚨裡,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程岱川湊近,在阮熹耳邊說:“我說,答案在這裡。”
耳廓拂過一絲不同于晚風的溫熱,手裡被塞了他的手機。
在程岱川轉身繼續走路後,阮熹才揉着耳朵長舒一口氣。
搞什麼,突然耳語。
害她腦子裡閃過的全部都是《泰坦尼克号》的接吻畫面,緊張死了。
從認識起,程岱川的手機密碼就沒變過,一直是最不防盜的“000000”。
阮熹解鎖手機,看見聊天記錄。
頭像及其熟悉,正是她昨天加過好友、今天還聯系過的旅行社銷售人員。
對話簡潔,一目了然。
程岱川問對方,有沒有今天出發的第二人半價船票。
對方的回複和給阮熹的回複一樣,意思是,已經售罄,但能找到熟人買到,要多加一千塊。
程岱川沒有再回複過了。
着急的反而是銷售人員,發過來不少阮熹見過的話術和圖片。
還說馬上要到售票截止時間了,讓程岱川早做決定。
阮熹看着對話時間,火冒三丈,氣得話都說不順暢了:“他......他怎麼下午還有票,不是說賣光了嗎?!”
程岱川抽走手機,揉了下阮熹的發頂:“賺錢話術。”
“大騙子!”
阮熹好生氣,但走幾步,她的手機忽然振動。
是轉賬通知,程岱川給她的支付寶裡轉賬了一千塊。
“......我不是要你來承擔這筆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