噸位數越大的遊輪,在海上航行越平穩,在這一點上銷售人員大概是沒有說謊的。
剛剛那點如同踩在海浪上的搖晃感,像錯覺,稍縱即逝。
更令人無法忽視的是程岱川的體溫。
距離太近,像相擁。
阮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程岱川掌心的溫度,他明明和她一樣,剛握過加滿冰塊的克林杯,掌心卻很熱。
舞廳很快被歡聲笑語的人群填滿,阮熹看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在人群裡對程岱川揮手。
然後......
阮熹踩了程岱川一腳。
程岱川擡眉:“有點故意了。”
阮熹還真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雞尾酒的作用,她竟然就這樣把原因叨叨出來了:“剛剛在外面搭讪你的漂亮女生和你揮手打招呼呢,我看見了,才分心的,你沒看見麼?”
程岱川說:“沒看見。”
阮熹歪歪頭,往程岱川肩膀後面看:“欸?剛剛還在那邊的......”
“不會跳,還分心。”
阮熹反駁:“你就會跳了?”
“算會一點吧。”
阮熹想問,那怎麼沒見過他跳舞呢,仔細想想又忽然不吭聲了。
有些事不用問。
和高中時期每天坐在教室裡聽課、做題的生活不同,大學生活豐富多彩,而他們沒有參與過彼此的這部分生活。
阮熹抿了抿唇,品到嘴唇沾染的一點雞尾酒的酸甜味道。
早知道是這樣,她的體育課選修也選個熱情的倫巴舞跳一跳好了。
選什麼太極拳和羽毛球啊!
她還是忍不住問:“那你的舞伴肯定是女生吧?”
“嗯,女生。”
“......是大學同學嗎?”
程岱川說:“幼兒園同學吧。”
阮熹意外地擡眼,忽然發現程岱川在垂着眸子看自己。
呼吸一窒。
好不容易忽略掉的某些存在感又重新強烈起來,比如,她背後的手臂。
程岱川一直是紳士手的動作,但跳舞畢竟不是靜止的,總要動一動。
出門前阮熹又沒找到合适的小外套,隻穿着露背的小禮服,免會有肌膚輕觸的時刻。
他們一直對視。
喝下去的雞尾酒像流動的火焰,在阮熹的血液裡灼燒。
沒有夕陽掩護,阮熹很怕被看穿。
阮熹自顧不暇,因而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舞伴也抿着唇,甚至先她一步偏開視線,清了清嗓子。
幸好接下來的一首舞曲節奏更加輕快,舞池裡的人群開始圍成圈。
阮熹不再和程岱川面對面,隻是輕輕牽着手,随着更會跳的人的動作跳舞。
一直到舞會結束,回到客房,阮熹仍然感覺皮膚是發燙的。
她用涼水洗過手,又拍拍臉頰,欲蓋彌彰地問程岱川:“你穿襯衫是不是更熱?”
顯然是的。
程岱川給前台打電話要了一桶冰,把冰塊倒進水杯裡,看樣子是打算兌礦泉水喝。
阮熹正準備換掉禮服,抱着短袖短褲的睡衣往衛生間裡走。
她被冰塊叮叮當當掉進玻璃杯裡的聲音吸引,折回來,拿了新的玻璃杯遞到程岱川那邊:“給我也來一杯!”
喝完冰水,神清氣爽。
阮熹終于能對程岱川正常說話了:“程岱川,你上幼兒園的時候學過跳舞麼?”
“商女士的主意,我沒什麼興趣,隻堅持了兩個月。”
折騰一天,阮熹也有點累:“跳舞好費體力啊,你前兩晚又沒睡好,明天晚上我想熬夜去甲闆上看星星,今天我們早點睡,怎麼樣?”
程岱川像是走神了兩秒。
他把冰水一飲而盡,簡短地答:“好。”
阮熹抱着睡衣,高高興興、輕輕松松地蹦着跳着進了洗手間。
五分鐘後,她紅着臉探頭出來:“那個......程岱川啊,我裙子的拉鍊好像卡住了......”
商阿姨送的裙子是非常貼身的S尺碼,用餐前拉起來還挺輕松的。
現在就有點後悔。
晚餐他們是在舞會上解決的。
阮熹當時雙眼放光地嘗了金槍魚蟹柳小鹹撻、黑芝麻抹茶撻、堅果醬配迷你可頌、芝士蛋糕、酸奶蓋可露麗、豬排小漢堡......
程岱川走過來:“我看看。”
阮熹背對着程岱川,懊惱地說:“早知道不吃那麼多了。”
她剛剛嘗試過半天,自己根本看不到,兩隻手背在後腰又用不上什麼力氣。
中央空調沒有覆蓋的衛生間的空間,她很快就急出薄汗。
越着急,越不得章法。
阮熹努力收腹,又有點不放心程岱川。
畢竟是商阿姨送的旅行禮物。
“程岱川,你輕點,輕點,别把裙子弄壞了。”
程岱川看着阮熹脖頸上沁出來的一點汗意,擡手拍一下她後腦勺:“你别說話。”
“......哦。”
不怪阮熹吃得多,怪她心神不甯,忘記了拉鍊頂端有一對縫在布料裡面的鈎型扣,專門防走光用的。
程岱川不好幫忙,找到原因之後告訴阮熹,她自己就能解開了。
從浴室出來,兩個人又各自坐在床上喝了一輪冰水。
眼看着快要到十一點了,才準備睡覺。
阮熹拿出自己在登船前跑去買的法寶,和程岱川說:“送你個禮物吧!”
程岱川無驚無喜:“又是貓砂?”
“我快二十歲了,又不是十六歲,送人禮物還能再聽石超那樣忽悠嗎?這次你絕對可以期待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