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放歌是死在戰場上的。

如她所願。

戰場旌旗飛揚，她持着無鞘劍，瘋了一般把敵人殺完了，然後拖着她江副将的屍體，坐在城門前。

她守着這座城。

還有誰來，便都殺了。

但匈奴人很多，她殺不完。

好在，在敵方援軍趕到的時候，沒用且墨迹的廢物戀愛腦堂弟帶兵趕來了。

很遠吧。

一路過來，很累吧。

但沒關系，姐已經殺了很多人。

“齊峰眠，接下來交給你。”

“眼淚擦掉，殺人的時候，就不許哭了。”

“不然就算我死了，棍子也要打你身上。”

廢物才會哭。

她不是廢物，她笑着死了。

死了。

但沒完全死。

所以死了，還會做夢嗎？

孟放歌冷眼看着面前的老頭：“你是什麼東西？閻王？這兒怎麼隻有我，沒有個姓江的小白臉嗎？”

老頭：“别把我跟閻王相提并論，我是神。”

“神你個頭，别廢話，所以我能不能投胎了？”孟放歌煩。

怎麼死了都沒能直接死啊？

投胎還要她選一選嗎？

這地府也不太行啊。

“……我不是來送你投胎的。”

孟放歌拔劍：“不好好說話殺了你。”

老頭一激靈：“我讓你選棺材來的！”

然後眼前畫面一閃，她被老頭拉着飄在了自己的靈堂上方，跟着他們一路到墓地。

唢呐，吵。

他們哭得，也好吵。

吵死了。

用什麼棺材還要她選嗎？那廢物堂弟真連這點用都沒有了？

還有，她之前隻是開玩笑說要跟那小白臉葬一起，咋他們的墓，還真當鄰居在一起了？

廢物堂弟果然是戀愛腦。

不戀愛腦都做不出這種事兒。

還好，隻是挨在一起，沒有真的合葬。

“快快快，棺材進土了，你說，你要什麼棺材？”

“有啥棺材你倒是說啊。”

老頭手一揮，面前列出了好幾種不同材質的棺材。

冰藍色的最耀眼，她一眼便看到了，加之身旁那死老頭還在催，于是她選了這個。

老頭指尖一點，那棺材底下冒出寒氣，冰層瞬間将棺材覆蓋。

……驚叫聲好吵。

廢物堂弟笑得好傻。

“你們看，我就說我阿姊是天命！我把無鞘劍和虎符放進去陪她，這沒有錯！阿姊是上天眷顧的女人，她現在一定去做神仙了，她就該被完完整整記在書冊裡——我這就去找陛下和太後理論！”

……算了，比哭得好看。

孟放歌看着堂弟跑走的背影，歎口氣，再次看向老頭：“所以，接下來，可以去投胎了？”

又是一瞬間，他們回到了剛開始的地方。

“你可知，為何要選棺？”

“廢話。”她怎麼可能知道。

“咳咳是這樣的……”老頭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原來，這天地之間，世界無數，她所在的世界，隻是最小的那一批，而她，果真是天命女。

可，小世界，承載不住天命。

所以——

“你的意思是，這世界要毀滅了？”

老頭看着她，說：“天命，拯救世界。”

孟放歌盤腿坐到地上。

“拯救個屁，都去死吧，我要投胎，讓我投胎。”

小老頭蹲下來，認認真真她，“天命可以拯救世界！”

“我不救，誰愛救誰救。”

“你可以救！”

“……”

這世界是非救不可嗎？

于是小老頭拎起她，他們閃身到了大殿上，彼時，廢物堂弟正跪在皇帝和太後面前。

“臣說的，都是真的，況且，我阿姊做的不比顧将軍少，他能，為何我阿姊就不能？我阿姊，可以寫一整本書！”

“虎符，臣也不要，臣什麼都不要，那就該是阿姊啊，那就是屬于她的，給她的最好的陪葬！”

“陛下不同意，臣就死在這裡！”

孟放歌：“……”

帶她裡來看這傻子幹嘛。

沒眼看。

直接跟太後說不就好了，太後和她關系好看不出來嗎？那皇帝跟顧将軍的夫人關系匪淺，肯定偏向顧将軍啊。

“你看啊，你難道不感動嗎？多深的姐弟情啊！”

“……所以我可以投胎去了嗎。”

死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