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和李小年算是平安無事地渡過了一段時間,具體表現在碰面隻在飯桌上的相敬如賓的狀态上。
就在李小年好不容易回歸到以前一個人的那種平靜的狀态時,季止病了。
不知道是季大少爺之前洗澡的時候就埋下的病根還是這些天在李小年看不到的角落裡面把自己折騰的,燒燒退退起了幾天的燒。
一開始季止本人還沒有注意到,隻覺得頭昏腦,以為是睡多了的原因。後面感覺意識到不對勁了,直接從行李箱裡随便扣了兩粒藥下來塞嘴裡。
連着幾天,還是李小年看對方精神萎靡,面色蒼白,大着膽子一摸才摸出問題來。
随後季止昏昏沉沉得就被李小年拖去村裡的小診所打挂瓶,一路上季止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整個人都挂在李小年身上。
李小年被季止壓得一邊肩膀高一邊肩膀低,腰部像是被鐵鉗鉗住了,咬牙走了一路愣是沒吱聲。
好不容易拉扯到村診所,村醫一看兩人和連體嬰兒一樣的就進來了,操着一口濃重的口音問道:“你們兩個是誰生病了啊?”
李小年努力擡起腦袋對着村醫笑了笑,季止白裡透紅的俊臉就搭在他肩窩處。
“李叔,他生病了。”
季止腦子像是一團漿糊。
李叔?村長?擡眼一看,面前這個老頭幹幹瘦瘦得,村長肚子比他大,不是村長。
季止嘟囔道:“都是李叔,好多李叔。”
迷迷糊糊帶着火熱的氣息一起傳入李小年的耳郭裡,李小年腦子一熱張口就是:“我也是李叔。”
季止嗤笑。
李小年不自在地把季止放在椅子上,剛想起身發現季止的手臂還穩穩當當固在腰上。
李小年低頭用着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對季止說:“你先松手,我去問問醫生。”
平時的季止看着冷硬不好接近,生了病的季止眼睛困倦地往下耷拉,臉色蒼白襯得嘴巴紅潤潤的,看着比平時好說話了幾分。
季止伸了伸脖子,早上起床迷迷糊糊套了件衣服,衣服穿反了有點勒脖子。
季止覺得自己嗓子又幹又痛,腦袋裡像是頂了個電飯煲,腦漿都要蒸熟了。
垂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片刻季止松開了手。
村醫按慣例問:“什麼時候燒的?”
李小年卡殼了,轉頭看向季止。
季止腦子糊成一坨了,含糊道:“四五天了吧?”
村醫瞪大了眼珠子:“四五天?!怎麼不直接給你燒成傻子?”
“你也是,怎麼人發了四五天燒才過來?”
李小年莫名有些心虛,視線飄忽。
季止扯着嗓子替李小年正名:“我吃藥了,就是沒什麼用。”
村醫不信邪:“什麼藥連着吃了幾天都退不了?”
季止難受得想吐,嘴巴還是很誠實地回答:“什麼什麼膠囊。”
村醫:“什麼什麼膠囊?”
季止:“什麼什麼膠囊。”
村醫:……
眼看着問季止是問不出來什麼了,村醫沖着李小年道:“我先給他挂個瓶,看看效果。”
說完又面無表情對季止問道:“怕不怕打針?”
季止眼眶紅彤彤的,說出來的話卻是風牛馬不相及:“給我個牙刷。”
這些天季止明裡暗裡地想要李小年帶他去集市,但是連着下了幾天的小雨,路也不好走,最主要的是集市都不見得往外擺。
李小年一句可能去了也是白去讓季止歇了念頭。
眼下發燒了,季止舊事重提又多了幾分蠻橫:“牙刷,要新的。刷的我牙痛。”
李小年頂着醫生意外深長的目光,難堪地從臉紅到脖子,低聲哄道:“你先挂瓶,我待會兒去給你買牙刷。”
“不要粉的。”
“好好好。”
得到保證的季止頭一垂,不說話了,讓擡手就擡手讓張嘴就張嘴,測完了溫度靠在診所的竹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乖的沒邊。
醫生接過溫度計一看,嚯了一聲。李小年急忙問:“這麼樣了?”醫生撓了撓自己所剩不多的頭發:“哈哈哈哈哈,快熟了。”
李小年:……
躺在椅子上迷迷瞪瞪的季止:……
醫生幹笑了兩聲:“不好笑嗎?哈哈哈哈哈……”笑了兩聲醫生自己也覺得沒勁,頗為尴尬地給季止挂了水。
針頭插入皮膚的時候,季止的手抖了抖,眼神慢悠悠地從醫生轉到李小年身上,然後定住。
“我冷。”不知道是不是李小年聽錯了,他居然從季止說話的聲音裡面聽出來幾分委屈。
一旁的醫生見狀道:“發燒身體感到冷是正常的,我這有毯子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