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三蹦子後面的季止身上還那套穿着睡衣,幾番周折之下,睡衣已經沒有以前那般華貴垂順,沾灰的沾灰勾絲的勾絲,右褲腿還被咬出了一個大洞,于今日上午九點四十五分正式宣告報廢。
李小年和大黃一人一狗低眉順眼地縮在一起,像是遇到惡主人的凄慘奴仆,大黃的嘴還死死捏在李小年手裡。
季止擡了擡右腿,鑽心的疼,也不知道這狗東西咬的有多深。李小年偷偷打量季止了好幾眼:“你小心一點兒,别瞎動。”
季止心裡湧上股火氣,他強忍下怒氣叫了聲李小年的名字。
李小年被季止喊的身子往裡縮了縮,就差整個人鑲進車裡。
季止語氣不善,掰着指頭告大黃的狀。
第一條,時不時就沖着他亂喊。
第二條,咬爛了他兩條褲子。
第三條,咬褲子還不夠,直接咬肉了。
季止昨晚還給他雕了個骨頭,今天就慘遭恩将仇報,簡直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季止和大黃。
大黃想是也知道錯了,也有可能是被村長幾飯盆砸蒙了,一貫嚣張的狗臉裡難得看出幾分窩囊。
李小年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解釋,解釋大黃平時是條好狗,剛剛隻是因為誤會季止要動手打他,所以才咬的人,支支吾吾都快急哭了,也沒吐出個所以然來。
季止眼睛一閉:毀滅吧這個世界。
李小年看對方一副不再願意搭理自己的模樣,怕再開口惹的對方生氣,縮了縮身子不再說話。
兩個人相顧無言,一直沉默着到了縣醫院,車一停村長馬上跳下車跑到後面給季止搭把手。
季止沒有理會村長伸過來的友情之手,看了眼李小年不悅道:“還愣着幹嘛?我來請你?”
李小年沒想到現在對方還願意讓他攙着,趕緊上前勾住季止的手臂往自己背上摔。
走了沒幾步季止郁悶的聲音在腦袋上方響起:“李小年,你多高?”
李小年不解其意,扭頭看了一眼,高挺的鼻梁剛剛好和季止的相撞。
李小年吃痛,想摸摸卻發現騰不出手來。
“一米七八。”
季止低頭看了眼自己沾地的腳尖,面無表情看了眼李小年。
“穿鞋…穿鞋一米七八。”
右腿一動就痛,不動也痛,人挂在人家背上,腳尖還在地上拖着。
面前這一幕算得上是凄慘了,季止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突然笑了出來。
“真行。”
李小年順着季止的視線看了眼地上,刹那間恍然大悟,趕緊把季止往上抛了抛,兩隻手從下意識托着季止屁股緊急改成掐着季止大腿肉,看着瘦弱,走得卻很穩。
“你可以把手挂在我脖子上,這樣穩一點。”
季止欲言又止,啧了聲拿手圈住了李小年脖子。
挂了号拿了藥,季止坐在椅子上和大爺一樣地看着李小年替自己跑上跑下的。
村長坐在季止邊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季止心裡明鏡似的,權當沒看到。
村長在車上的時候就把後面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現在看着大少爺面若冰霜地坐着,也摸不準對方是個什麼意思。
生氣是肯定的,沒有人被白白挨了那麼一口不生氣。
就怕少爺氣性大,抓着這件事情不放,這件事情确實也是李小年理虧。
現在鬧僵了,萬一以後有求與他,連口都不好開。
村長思忖道:“這件事小年也不是故意的。”
季止嗯了一聲,聽不出來是贊同還是不贊同。
村長看季止沒說話,心往上提了提,繼續道:“主要是他家狗不聽話,責任在狗。”
季止嗯了一聲,這回語調上揚,聽出來幾分愉悅。
李大剛剛提起來的心沉了下去。
“狗要罰。”
季止腦子裡面飛速思考着回去怎麼收拾那罪魁禍首,是沒收玩具還是剝奪吃火腿腸的權利。
“這狗從奶狗的時候就被李小年養到現在,都有感情了。”
“狗媽媽也是看着李小年長大的。”
“要不送走吧。”
季止低垂着目光看不出來具體情緒,看似認真聽講實則已經神遊到外太空去了。
村長心一狠:“總不能把狗殺了吧?”
季止被李大剛這一聲吓了一跳,還沒開口。
李小年站在季止身後,手裡拿着剛剛領的疫苗和病例厲聲拒絕:“不可以!”
兩個人一前一後,一驚一乍,季止深吸了一口氣。
“李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