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年打了個哈欠,鼻頭還是紅紅的,又告了季止一筆:“我叫你的時候,你都不搭理我。”
季止好笑道:“誰不搭理你了,說話講證據。我不是回頭看你了?是誰叫了又不說話的?”
說完季止掰了掰手指頭:“我算算啊,連着四天了。李總不愧是幹大事的人,真沉得住氣啊。”
李小年也沒有傻到聽不懂季止的明褒實貶,剛想反駁什麼就被季止捏住鼻子。
李小年擡頭,透過餐巾紙的縫隙剛好看到季止的眼睛:“你幹嘛?”
季止捏了捏李小年的鼻頭:“幫你擤鼻涕。”
李小年:“我沒有鼻涕。”
季止:“擤。”
李小年乖乖從鼻孔往外噴氣,擤了兩下甕聲甕氣道:“擤好了。”
季止把鼻涕紙放兜裡,捏了把李小年的臉:“先出去吧。”
一打大門,迎面對上三張臉和一個耳朵 。
季止:……“聽得清楚嗎?”
毛錢尴尬地把臉轉過來,沒來得及說話視線先一步落到李小年臉上,大驚失色:“你揍他了?”
李小年眼角和鼻頭紅彤彤的,甚至連纖長的眼睫毛都濕哒哒地黏在一起,也難怪毛錢會誤會。
季止:“我揍你了。”
毛錢笑得痞氣:“那你揍了他就不能揍我了。”
說完一把拉過李小年的肩膀,故意把聲音放大到周圍的人都聽得見:“季止要是欺負你了,你和我們大家說,這裡有一也算一個都給你出頭。”
“那種我愛你一生一世的話,是萬萬不能信的,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銀行卡号記得報給季止,讓季止偷他爸的錢……”養你。剩下那兩個字毛錢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季止的腳已經狠狠踩了上來。
毛錢痛的倒吸一口氣。
路也八面不動,面上如沐春風,出來解圍:“他亂說的。”
季止腳又是一用力。
毛錢咬牙:“是的,我亂說的。”
李虎躍聽得雲裡霧裡,但李小年很快就get到了毛錢的意思——指望季止出來說些什麼,但季止像個沒事人一樣。
毛錢勾着手裡的車鑰匙,混不吝道:“走吧,大少爺。老奴送你回家。”
這句話李虎躍聽懂了,轉頭看向李小年:“季止要走啦?這麼突然?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下,我還能舉辦個歡送會來着。”
李小年沒說什麼,季止先開口道:“不走,就是回去有點事情,馬上就回來了。”
*
“都開遠了,還看?”毛錢嘴裡含着含片,一張嘴涼涼的風灌進嘴巴裡面。
“嫁出去的兄弟潑出去的水。”
毛錢頂着季止能殺人的目光繼續興風作浪道:“你這和回娘家都沒區别了,後備箱還放着你老公給你帶回家的幾袋子大白菜和土豆。”
季止舒展地靠在後座靠背上,倒也不裝了:“怎麼?我有老公你羨慕。”
懷裡的小少爺應景地叫了聲。
副駕駛傳來路也的一聲輕笑,連帶着周好璐也跟着笑了一下。
毛錢想着刺對方幾句,誰知道季止腆着個臉就認了,一口一個老公聽得毛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毛錢努力維持鎮定,過了一會實在憋不住也開始笑了:“服了,算你赢。我就該給你錄下來。”
季止對着毛錢豎起了中指。
“把你中指放下去,我已經看到你老公給你包的創口貼了。”
“一開始誰和我說沒關系的,打不打臉啊?”
季止破罐子破摔:“錄吧,到時候發給季度付當他大壽賀禮。”
毛錢窩在後座笑得喘不過氣來,抹了抹眼淚:“真該讓你那些追求者看看你現在這幅德行。”
半晌毛錢出聲:“你認真的吧?你和你說你别一時興起逗人家玩,小年一看就不是會玩的。”
季止收斂下面上的那股漫不經心:“我認真的,我沒想和他玩玩。”
毛錢還想說什麼。
季止嫌煩,把衛衣的帽子往頭上一蓋,背對着毛錢就開始睡覺。
一覺睡醒,人已經在季家的院子裡了。院裡停了好些豪車,都是些距離遠的怕趕不上提前跑過來祝壽,周好璐的路虎在裡面窮酸得不行。
夜色濃厚,整個季家金碧輝煌,還不斷地有車進來,各種各樣的燈光交相輝映,照得天亮了大半,隐約可見門口的接待小姐。
毛錢忍不住道:“你爸這個生日過得,不知道的人以為他要登基。”
季止眼睛已經睜開了,但眼神還帶着點迷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行吧,給太子讓個身。”
毛錢一把抱起身旁的小法鬥:“太子,你老别忘了你皇弟。”
路也:“那我們就先走了,明天見。”
季止:“明天見。”
法鬥完全不知道一覺睡醒自己已經從小少爺榮盛小王爺了,在季止懷裡迷迷瞪瞪的。
季止把它交給家裡的管事媽媽,繞開虛僞喧嘩的會客廳,獨自一人上了樓。
會客廳裡,季度付一身得體的西裝,五官肅立,難得的年近50還沒有發福的征兆,和身邊小了他18歲的鄧嘉嘉站在一起還算是登對。
鄧嘉嘉妝容精緻,一頭大波浪柔順的披在肩上,身着一席珍珠長裙,脖子上帶的是孔克珠項鍊,直徑在14mm左右,對着祝壽的嘉賓問好,一舉手手上鴿子蛋大的鑽戒差點把人眼睛閃瞎。
“來,樓上請。”
“辛苦你了,大老遠過來。”
季度付耐着性子應酬,眼神不住在會客廳裡搜尋,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季止那渾小子的影子。
季度付:“怎麼還沒來?”
沒說誰,但鄧嘉嘉心知肚明:“回來了啊,現在在房間裡睡覺來着。”
季度付:“反了天了他。”
話雖是那麼說,季度付也沒有讓人把季止從床上叫起來的意思。
一直忙活到深夜,季度付和鄧嘉嘉兩個人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過飯,又餓又累。
挨到廚房,不孝子季止已經吃了有一會了。
季度付不出聲先是打量了一下季止——看着沒什麼變化,四肢全乎,愛答不理,應該沒吃什麼大苦。
季度付心裡一松,故意咳嗽了兩聲,季止喝了口湯,頭也沒擡一下。
季度付又咳了兩聲,季止招呼廚師要湯的秘方。
季度付臉色陰沉:“季止!”
季止在手機上敲敲打打記下了廚師的家傳秘方,喝幹淨了最後一口湯,擦了擦嘴,還是完全沒有搭理季度付的意思。
季度付氣得肝疼,還要PUA自己,季止肯回來就已經很不錯了,起碼還知道給自己過生日,人爛泥扶不上牆也沒事,總歸自己手底下還有能幹的,偌大的家業也不算無人繼承。
想到這裡,季度付的臉色好看了幾分,緩聲道:“你的行李呢,收拾收拾阿姨說沒看到你帶行李回來。東西都丢了?家裡的錢不是給你這麼敗的。”
季止擡眼:“沒丢,沒帶回來。我帶回來了,我回去穿什麼衣服?”
季度付震聲:“你還想回去?”
季止:“回啊。”
季度付:“家裡容不下你是吧?”
季度付扯了扯領帶,一臉煩躁:“……你是不是成心回來氣我的?!”
季止慢悠悠道:“本來是容得下的,但現在家裡有個雷公”
“你要說我有多想回來倒也沒有。”
季度付氣急攻心,指着季止好嗆憋出來一句:“滾回樓上去好好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