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一件事差點忘了,”謝尋笑着,将高沙鳴喚回來道:“今日姜靈姝如此冒犯,我要你派人去盯緊她,一有機會馬上動手,我要讓她死無全屍。”
“是。”高沙鳴遵從地低下頭,應答道。
***
夜又來臨了。
屋子裡,剛拆下紗布的餘長笙微微倚靠在窗棂上,一動不動地看着天上那漸漸被墨水染黑的夜空,和那抹突如其來的異常皎潔的留白,似乎魂魄都要被它深深吸引過去。
“公主,時候不早了,還請盡早去歇息吧。”身後,吟夏如夜曲般輕柔的聲音在催促着她,卻讓她回過神後心底升起一片怅然:“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消息嗎?”
聽到她的問話,吟夏的喉嚨頓時有些低落地咽了咽,但隻一瞬又緊地收了回去:“回公主,已經派人擴大尋找範圍了。”
仿佛要融入靜夜般,窗戶那頭空空的沒有回應,不知多久後才随着夜風傳來一聲絲絲的歎息:“也是,它的主人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找得到的。”
她怅然的話音剛落,很快又如海潮般追趕着升起來:“隻是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不能撐着找到下毒兇手,告慰母妃。”
“……公主别擔心,已經擴大搜尋範圍,一定能找到的!”
“怕就怕萬一他在鏡都,我們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沉寂的夜空下,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遠在天邊。
天一黑,夜一寒,就總是容易勾人傷感,吟夏深深一歎,趕緊拿了件披風來緊緊地裹到餘長笙身上,聲音低哄道:“公主别擔心,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找到的。眼下您也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夜深了就且去歇歇吧。”
“……”被裹得嚴實的餘長笙定了定,蒼白的臉色有如天上明亮刺眼的弦月,眼睛處又纏滿了密藤般的血色:“嗯……”
“公主,屬下有一事禀報。”門外,護衛忽然響起的聲音就像不合時宜的雨水一般,頓時把整間屋子淋得傾盆。
“什麼事明日再報吧。”吟夏有些愠怒地打發着,沒留神,身旁扶着的餘長笙卻一下就激動地支起來:“什麼事?”
“回禀公主,經過這段時間的連日搜查,公主要找的那個人,找到了。”門外,護衛的聲音再度響起。
“找……找到了?”一陣欣喜,餘長笙立馬沖上前去将門打開,對護衛焦急道:“他在哪裡?我現在就要見他!”
“回公主,此人名叫岑柒,是瑞州東南城郊一家甯世堂醫館的醫師,但此人說若公主想見他,就請明日日落之後親自到醫館去找他。”
“你……你們怎麼辦事的?竟然還要公主親自去找他?”原本就被氣惱的吟夏更加咄咄道。
“現在不可以嗎?”像被澆了一盆冷水,餘長笙神色恍惚地低沉道。
“這……公主有所不知,此人的态度甚是強硬,而且他還說如果公主明日日落之後不去見他,那他往後也不會再見公主了。”
“他……他真的這麼說?”如此高慢傲然,餘長笙不痛快地攥了攥手心。面前的護衛卻沉默着無聲認同。
“……也是,畢竟此人可是殘暴兇狠,嗜血如命的血瞳主人……”也是給她報複,讓她生不如死的血瞳主人……
“這下,終于可以讓我去會會他了。”餘長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如緩流的聲音靜靜的,卻越來越難以掩飾其中微微激蕩起的水花彙成更大一片激動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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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升月落,太陽終于把周圍的一切事物重新拉入光明,如哽如咽地掃視着大地的同時,卻又像粘稠的樹膠一樣遲遲不肯退下山去。
這終又是場漫長的僵持,餘長笙直望着太陽,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午後,天邊的顔色還是一片明淨的蔚藍,要到黃昏恐怕還得等上一兩個時辰。
“公主,現在天色還早,你要不要先歇會,昨晚你可是一夜都沒合眼。”吟夏在一旁憂心地勸說道。
“不礙事。”餘長笙輕笑着淺聲回絕,但略顯蒼白的面容上卻透出了些許勉強之意。
夢裡,很可怕。她的笑依舊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