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面的味道有點奇怪。
除了番茄炒蛋的香味,好像還有點别的……
靳則序轉過身,坐在島台邊得人立刻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或許是靳則序靠在竈台邊的姿态太過随意散漫,讓人忽略了他那雙漆黑瞳孔裡的深不可測。
楚衿眨了眨眼睛,狠狠咽了下口水,直到确定聲音聽起來不是幹澀沙啞他才開口。
“好了嗎?”
靳則序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楚衿身上,審視的視線從他的泛紅的眸子滑到他通紅的耳垂,最停在楚衿滾動的喉結。
廚房内的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滞。
楚衿心髒撲通撲通瘋狂跳動着,他低下頭,藏在島台下的手死死攥在一起,掌心已經快要被他掐出紫紅的痕迹,楚衿沒辦法控制一些身體上的反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保持理智。
還好,他現在還算清醒。
“好了。”靳則序神色如舊,放下手裡的碗。
楚衿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落在那晚西紅柿雞蛋面上,“看起來不怎麼樣?”
靳則序勾唇笑了一下,“嘗嘗?”
一雙筷子遞到楚衿面前。
楚衿輕皺了下眉,面露不解。
“嘗嘗,算陪我吃飯的一部分。”靳則序說。
楚衿猶豫了一下,接過那雙遞過來的筷子,握着筷子的手在用力,楚衿不想讓靳則序看出他在發抖。
出人意料的,這碗面的味道還不錯。
靳則序雙手撐在島台上,将頭頂燈光遮住大半,靳則序的視線從他微顫的右手轉移到楚衿垂下的睫毛上。
“楚衿。”
“嗯?”
毫無防備,楚衿擡頭的刹那,一雙冰涼的手附在了的他額頭上。
廚房瞬間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啪嗒!“
筷子掉在地上,彈起來又掉下去。
直到聲音消失楚衿才反應過來,幾乎是觸電般得彈開了。
靳則序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亂的陣腳,“……楚衿?”
“……嗯。”
大腦空白了一瞬,後頸的刺痛仿佛尖銳的警報,由遠及近,鋪天蓋地的危機感如同洶湧的潮水,灌進他的身體裡,開始沸騰。
此時此刻,楚衿心裡隻剩下一個想法:
——逃!
“我先走了。”楚衿站起來說了一句,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然而,察覺到某人意圖的靳則序比他動作更快,拉住楚衿的手腕,直接擋在了他的面前,“去哪兒?”
楚衿皮膚上炙熱的溫度穿過一件薄薄的襯衫和靳則序掌心的溫度交織在一起。
靳則序目光如炬,他牢牢盯着楚衿的眼睛,面色嚴肅凝重。
“楚衿,你在發燒。”
後頸的刺痛已經無法忽視,四肢不可控制地開始發軟。
隻有楚衿自己知道,他這不是發燒。
……他是,發情了。
按道理來說,孕期的Omega在妊娠初期不會發情,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征兆的發情期,難道就因為自己是殘疾Omega?
“你放開我。”楚衿無暇思考,他現在隻想從靳則序手下掙脫開。
“我帶你去醫院。”
靳則序不由分說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裹在楚衿身上,拽着他往外走。
“靳則序!你,你放開我!”
靳則序腳步不停,“放開個屁,你自己身上多燙你感受不到嗎?不去醫院,等着燒壞腦子吧。”
不行,他不能去醫院。
這個時候,楚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去醫院,他沒有身份證,黑戶的身份很容易暴露,再者,發情的症狀隻能靠抑制劑緩解。
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有抑制劑,他沒有必要自涉險境。
楚衿甩開靳則序鉗制自己的手,冷聲警告:“不用你管!”
慣性讓楚衿腳下一個趔趄,握住了櫃子的一角才勉強站穩,後頸的灼痛開始發脹,反複撕扯着他的身體,侵蝕身上每一寸神經。
楚衿已經不敢再說話。
他怕,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是難以言喻的呻吟。
難得一片好心,居然被當成了驢肝肺,靳大少爺氣笑了,他看起來像是愛多管閑事的人嗎?
“行,不用我管。”說完他真就後退了兩步。
盡管如此,落在自己後背上的目光依舊無法忽視,楚衿撐着櫃子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幾乎搖搖欲墜。
身後,靳則序面無表情盯着楚衿死撐的模樣額角狂跳,越看越來火。
靠,他特麼還真就愛多管閑事!
靳則序沉歎了一聲,沖過去扶住楚衿踉跄的身體,讓他不至于倒下,看看,人燒的神志不清了還嘴硬。
靳則序暗罵了一聲,拿起外套裹好懷裡的人,直接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楚衿已經沒力氣反抗,他埋在靳則序頸窩,連呼出的氣息都灼燙的吓人。
“别掙紮,我帶你去醫院。”
靳則序步伐穩健,聲音卻有點慌,他抱着楚衿離開客廳,夜晚寒涼,靳則序拉了拉楚衿身上的外套,遮住他頸間淡淡的绯色。
靳則序一邊走一邊撥通了年意的電話,懷裡的人動了動,一把扯住了靳則序的袖子。
“等…等等。”
“怎麼了?我去開車。”靳則序沒停下。
楚衿皺眉道:“放我下來,我想吐。”
年意的電話還沒打通,靳則序低頭看了一眼楚衿,“不行,我怕你跑了,上車再說。”
楚衿揪緊了靳則序胸前衣服,面色痛苦,“忍不住了。”
懷裡的人擰眉掙紮,一把打掉了靳則序的手機,嘟嘟嘟的聲音沒了,靳則序看見自己手機往前滾了兩圈,直接掉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喂!”電話裡高喊了一聲。
楚衿幹嘔了一下,瘋狂拍打靳則序的肩膀,沒辦法,靳則序隻能将他放下,腳一沾上地,楚衿立刻扶着路燈幹嘔起來。
最後脫了力,楚衿閉着眼睛虛弱地靠着路燈滑了下去,“沒力氣了。”
“你别動。”
靳則序看了眼楚衿蒼白的臉色,确認他是真沒力氣之後,沉聲囑咐了一句,才往前走了兩步去撿手機。
然而,僅僅一個低頭擡頭的功夫,靳則序轉過身,原本還虛弱地靠在路燈邊深喘的楚衿消失了……
空無一人的路燈下隻剩下漂浮在空中的微粒在旋轉。
靳則序臉色鐵青,咬着後槽牙,低聲罵了一句。
“艹!”
又跑了。
電話那頭的年意聞聲立刻炸毛,“你大爺的,靳則序你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