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很少與他們争辯,毫無意義。
語言的殺傷力太小了,淩辱的話不過是說他的信息素怎樣惡心,不過是說他的身份不堪,注定被楚家抛棄。
可他們好像搞錯了,楚家的繼承人有且隻有唯一一個。
他太了解自己那位父親,在他心裡,那個完美的繼承人可以暴虐,可以冷血,可以有野心,但隻有一點,絕不能脫離的他掌控。
最先被楚家抛棄的,絕對不會是他。
一個又一個孩子離開莊園,母親好像香爐裡的死灰複燃,這些淘汰的孩子給了她希望,她遲來的關心是一顆裹着毒藥的糖。
腺體改造計劃開始了。
楚衿還記得十七歲生日時,父親将他叫進書房。
他說:“楚衿,不可否認,你是我最優秀的一個孩子,可惜了……”
楚衿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惜他不是一個alpha。
一場談話,他将自己‘嫁’了出去。
母親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幾乎瘋了,這意味這楚衿和楚家繼承人這個身份再沒有任何關系,她無法接受。
母親孤注一擲。
她将自己關了起來,命令腺體改造的進程加快,盡管她知道這樣自己可能會死。一次反抗,楚衿打碎了地下實驗室裡所有瓶瓶罐罐的試劑。
玻璃殘片無比鋒利,蝕骨的痛讓人清醒。
失去意識的那一瞬,楚衿好像被母親抱在懷裡,他聽見她歇斯底裡地喊:“救命!”
救誰的命?
閉上雙眼,楚衿知道,自己該走了。
一場計劃了十幾年的逃跑,在一次次失敗中誕生的逃跑。
十八歲成人禮那天,混亂的訂婚宴現場。
楚衿逃了。
抛棄了所有,不顧一切的,像今天一樣瘋狂地跑,一句句的怨怼嘲諷的話都變成了催促他腳步再快點的利器。
他聽見母親說:
“楚楚,别走。”“小楚,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楚衿,你為什麼不是個alpha!”“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憑什麼我的命這麼苦啊!”
父親狹長的眉眼流露出冷漠和虛僞。
母親充滿怨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說:“楚衿……你的信息素真惡心。”
惡心……
楚衿好像悶在漆黑罐子裡的人,在罐子裡氧氣即将消失的最後一秒,屏住了呼吸。
“撲通——”
猶如快死的魚兒重獲新生般,楚衿猛地睜開眼睛,入眼白色的天花闆刺痛着他的雙眼。
原來,是一場噩夢。
如夢初醒,楚衿大口喘息,驚覺自己全身冰涼,後背幾乎被冷汗浸透了。
驚魂未定。
身側,一道聲音猶如鬼魅,幽幽傳來。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