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終于反了,廢太子李承乾集結軍隊,打着慶帝與長公主私通、謀殺忠臣、殘害發妻、禍亂朝綱、德不配位的旗号,浩浩蕩蕩出兵讨伐了。
其餘理由待定,慶帝與長公主私通的證據現在正大咧咧的在湘州府衙前擺着呢。
無論是李雲睿當年清清楚楚記載着時間的安胎方子和脈案,還是生下一個癡傻呆童五歲而亡的宗室密碟,都似乎在告知世人,他李承乾與親姑姑私通而被廢太子之位不過是因為發現了皇父的荒唐秘密。
至于謀害忠臣、殘害發妻——最不可能的一條罪狀都被證實了,這些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文人學子無不筆墨讨伐,大宗師葉流雲所在的葉家公然支持廢太子就好像一勺水潑進了熱油之中,似乎更加坐實了慶帝謀殺忠臣、禍亂朝綱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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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範閑聽慶帝親口說的,他當時還在調配解藥,手一抖,鶴頂紅多倒了半瓶。
“哎,又廢了。”範閑拿着那瓶不知道是毒藥還是解藥的東西,問慶帝,“陛下,嘗嘗嗎?”
“怎麼,你想死了?”
範閑撇撇嘴,随手把這個殘次品扔了。
“不繼續了?”
範閑慢慢起身走回塌上躺下,“今日沒精力了,明天再說。”
慶帝冷哼一聲,便見塌上的範閑瞬間白了臉,捂着心口,冷汗瞬間就浸濕了裡衣。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慶帝才施施然的平複體内真氣。他拎着毯子搭在範閑身上,“範閑,别讓朕等太久。”
眼看着慶帝走了,範思轍趕緊跑出來。見範閑閉着眼也不知道是醒是暈,他也隻能幫人擦擦冷汗。
“疼死老子了……”
“哥你醒着?”範思轍皺着一張臉,“你說你招他幹嘛呢?他就是個瘋子!”
範閑翻身平躺着,“多試試才能摸清楚這破蠱的底。”
“那你有辦法了嗎?”
“有點頭緒。”範閑被扶着坐起來,“這蠱種在我心髒附近,靠我活着。也就是說,我死了,它也活不了。”
範思轍急道:“你這算什麼法子!你你你……”
“别急别急,小點聲!”範閑拍他一下,“你說,這蟲子有我聰明嗎?”
“……你什麼意思?”
見範思轍戰戰兢兢的樣子,範閑不再賣關子,道:“我能做一種假死的藥,如果假死能騙過我心口這隻蟲子,那就隻需要若若做一個小手術,就能把它取出來。”
範閑說的輕松,範思轍在腦子裡面怎麼想怎麼可怕。他坐下來,手裡比劃着:“你是說這樣,給你心口來一刀,然後把那什麼蠱取出來。完了你還是假死的狀态,心髒不會跳?”
範閑點頭。
“不是,你這跟真找死有什麼區别!你以前也沒試過,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咱可不能拿命開玩笑!”範思轍急的團團轉,“再想想再想想,我覺着肯定還有其他法子。”
“不是,你慌什麼?那以前若若也不是沒給我做過手術。”
“能一樣嗎?能一樣嗎!”範思轍拍手,“那會兒拉的是你肚子,這會兒給你心口來一刀,啊?你還沒心跳,到時候我們連你是真死還是假死都不知道!”
範閑靠坐着,不緊不慢道:“還有一個辦法,我把解藥給老皇帝,那他在李承乾打進京都之前一定能恢複大宗師的實力。到時候,或許他能大發慈悲放我一馬吧。”
範思轍開始認真考慮這條路的可能性,半響又哭喪着臉,“這也不可能啊,你能跟他低頭?”
範閑笑了,“所以啊,先死再活,我這方法其實還不錯。不過不急,你先去找洪竹,幫我給若若傳信,讓她暗裡悄悄到京都,别驚動這邊的人。”
“……哦。”範思轍把人扶起來,往床那邊去,“你說這老皇帝,太子都快打過來了,他倒是一點都不着急,老來折騰你幹嘛?”
“他現在除了自己,可誰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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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新毒的解藥是要一點一點試出來的。慶帝身上的毒,是因為真氣。與他功法同源的範閑現在廢了,而讓慶帝浪費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練到九品的真氣去渡給另外一個人,這顯然也不可能。
仗着身上的蠱蟲,慶帝爽快的自己來試解藥。
一連多日,把慶帝的耐心快耗盡了,也快把範閑折騰死了,範閑終于給了慶帝一瓶好像有點用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