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宋長老的弟子嗎?難不成宋長老也……”
“你别胡說,宋長老可是掌門千金。”
“可宋長老不是在外長大的嗎,萬一——”
一聲厲喝打斷了衆人的議論,郭長老深吸兩口氣,才道:“跟上他們。”
邺邵帶着人走遠了才問:“有感覺到什麼嗎?”
明夭點頭,指着前方的一塊矮牆:“那邊是這裡怨氣最重的地方,和白骨上的味道一樣。”
兩人還未走到矮牆前,便聽到一陣陣打罵的聲音。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一圈圈打在身旁的少年身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你爹!”
少年麻木地任由拳頭砸在自己身上,眼神空洞。
老婦人仍在罵着:“若不是你這孽種生的好骨頭,我兒怎麼會死。”
身後跟上來的郭長老和弟子也都看到了這一幕,有弟子不忍,輕飄飄施了道術法,卻輕易便穿透了老婦人的身體,不見分毫。
他們無法改變這境中的一切。
許久過後,老婦人似是打得累了,癱坐在矮牆邊,閉着眼,眼淚不住地從她眼中流出。
再睜開眼,她變了個人一般,顫抖着手摸向少年的傷口:“阿言……阿言,阿婆又打你了,你怎麼不躲開。”
被叫做阿言的少年此刻才有了動作,握住了老婦人的手,扯了扯嘴角,故作輕松道:“阿言不痛的。”
老婦人流着淚,嘴唇不住地顫抖着:“阿言,你走吧,阿婆隻會拖累你的。”
阿言扶着她起身,半大的少年彎下腰将老人背起來:“阿婆别再說這種話了,阿婆在哪我就在哪。”
少年背着老人,從地上一條條屍體邊經過,衆人聽到阿婆輕輕的聲音響在遠方:“可是阿言生來就應該是拿着劍的。”
“不是帶着我這個累贅的。”
衆人正要跟上去,四周的場景再度變換。
此時剛剛的少年明顯長高了不少,臉上也多了許多道傷疤。
他手裡拿着早已卷刃的鐵劍,揮劍斬殺着眼前一群群怪物。
那些怪物狀似人樣,卻渾身流着鮮血辨不出模樣,它們動作呆滞,一步步“走”向少年。
郭長老看到怪物第一眼便白了臉色。
後面的一群弟子們中,隻有幾位年長些的下意識地祭出了法寶,更多的弟子都一臉好奇地看着面前的怪物。
更有甚者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怪物?”
明夭抿了抿唇,這是她才醒來便看到的,厄祟。
阿言在厄祟的包圍中奮力揮着手裡的鐵劍,緊緊護着背在身後,被綁着的阿婆。
可厄祟不知疼痛,沒有疲倦,死了便有後面的補上,源源不絕。
身後的阿婆如衆人初見那般,憤恨的看着少年:“葉司言!你不得好死!你遲早被這群怪物吞食,你要給你爹償命。”
葉司言一如既往地沉默,不作理睬。
身後的阿婆就是要激怒他,叫喊着:“什麼先天劍骨,就是一堆骨頭,勾的一群人狗一樣地眼巴巴地來啃,就連這群怪物都不放過你哈哈哈哈哈哈。”
葉司言的手終于頓了頓,卻是再也沒有力氣把劍從眼前的“肉泥”中拔出來。
他咬咬牙準備帶着阿婆逃跑。
身後的人感受到他的力竭,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地從他背上掙脫,哪怕手教被捆着,也奮力往怪物堆中一躍。
“阿婆——”葉司言瞬間發紅了眼,抽出鐵劍就要拉住那雙手,可阿婆馬上被洶湧而來的厄祟纏住,生還無望。
阿婆嘴上還噙着發狂的笑容,她叫喊着:“阿言,藏好它也藏好你自己!”
“要活下去。”
随即“肉泥”瞬間纏上她的腦袋,将她融入骨血。
葉司言發狠了用手上的鐵劍劈砍,一劍劍誓要把阿婆從“肉泥”中救出來。
即使他清楚地知道,已經回不來了。
一旁觀望的弟子們在阿婆沖向邪祟時便轉過頭不忍再看,隻聽得到聲聲的叫喊。
邺邵低頭看了看明夭的神情。
她面無表情,似乎并未被面前的場景影響分毫。
可他看到她掩在袖口中攥緊的拳頭和隐隐有些發紅的束心鎖。
他瞞着她一切,到底是錯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的厄祟都被葉司言砍殺為肉泥,滲入地底不知所蹤。
葉司言呆愣地躺在地上,腦海中全是剛剛的場景。
這樣的阿婆從未叫過他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