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淵之中,小獸被一陣陣厄祟啃食的聲音吵醒。
它睜開雙眸看去,幾隻厄祟搶奪着不知何處而來的屍體血肉。
它聞到殘骸上有些鮮活的怨氣,證明了這人剛死不久。
它大吼一聲,厄祟本能地害怕這個與它們同源的兇獸,放下屍體四散奔逃。
小獸湊上前細嗅,怨氣和着血腥氣被它吞食。
可它還是好餓。
它轉動自己赤紅的眼睛,看向厄祟掙紮着扭動血肉模糊的軀體也要沖出溟淵,也向着溟淵内唯一能照進月光的地方跑去。
它不知道該去哪,索性随着心意,漫無目的地在世間遊蕩。
隻是它沒看到,在它離開溟淵後,幾個人來到溟淵,看着漆黑的江水深處不斷爬出厄祟。
他們把這些擾人的怪物清理幹淨後,才看到一邊的屍體,丢出一把幽暗的火焰将屍體燒盡。
為首的人笑道:“果真有傳說中的溟淵存在。”
“那麼,溟淵中的溟猺呢?”
溟猺不知它現在在哪,隻是這裡的人很少,都住在一座座高山上,他們都整日打坐,嘴中念叨着什麼,他們有時把自己關起來好幾日不曾出門,有時又說了兩句便打了起來。
可即使是打了起來,也隻是在一個人的“長棍”點到另一人時便停了。
他們好像管這叫什麼橘子。
隻是這樣,他們間沒有什麼怨氣,即使有一點,也不夠它填飽肚子的。
溟猺不懂,但是既然這裡沒有它的“糧食”,那它就去其他地方找找。
但是吃不飽的溟猺有些煩躁,雪白的尾巴一甩,将那兩人手中的“長棍”打落,丢下山腳。
他們不知為何眼前一閃,手中的劍便被不知何處而來的妖風吹落山崖,他們面色一緊,緊跟着跳了下去,如喪考妣:“我的劍——”
此刻,溟猺才知,原來那樣的“長棍”叫劍。
溟猺下山的時候,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它看見一個人極其緩慢地上了山,他身上是比怨氣還重的血腥味,重傷使得他體力不支,可他仍在一步步向上爬。
他終于爬到頂,見到了另一個幹淨的人。
他跪在他的面前,嘴上不住地哀求着。
幹淨的人眉頭皺起,似是很是憂心,可溟猺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食物”的蹤迹。
幹淨的人輕輕扶他起來,輕聲說:“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家去吧,我會想辦法的。”
那個人不停地磕了幾個頭後才離開。
剛剛撿回自己劍的弟子回來,看到蹒跚離開的凡人,問自己師父:“我們要下山嗎?”
師父搖搖頭:“厄祟除之不盡,我們再怎麼幫他們也無用。”
弟子動了恻隐之心:“可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安身之所了。”
師父看着自己徒弟年輕的眼睛,覺得有些好笑:“你若是憂心他們,不如先專心修煉,早日飛升,這樣你說不定能救救他們。”
弟子聽到師父離去前給他留下一句:“别叫這些瑣事牽絆了你。”
溟猺還是離開了那片對于它而言過分貧瘠的土地,遠遠跟着那個衣衫褴褛的男人。
可惜他在一片雪山中就倒下了。
溟猺看他久久沒有動靜,湊上前去,那男人已沒有了氣息。
風雪仍在,有些落在他身上,給他蓋了薄薄一層霜雪。
溟猺望着男人前進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它跨過一座城鎮,這裡的人和高山上的那些不一樣,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每個人都很奇怪。
溟猺不懂,那時候的它還不知道這些認命的無奈,不知道哪天災難會随着怪物降臨,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到安甯的日子。
日複一日地祈禱與祈求,換不來一絲生機,似乎仙人也不再庇佑他們。
溟猺從他們身上吸食一些怨念後又繼續向前了,這裡的人它不喜歡。
它來到一個巨大的城池,這裡面傳來一縷縷怨氣。
溟猺湊近了些,已經可以聽到陣陣的哭号。
這裡面的房子比它之前見過的都要大許多,屋頂上不再是茅草,都是堅硬的石頭。
它循着怨氣的來處走,來到一座巨大的屋子前。
門口站了好多人,幾個婦人看着一個馬背上的男人不停地哭着。怨氣就是從她們心中散發出來的。
馬背上的男人看着眼前的親人,心中滿是不舍,嘴上寬慰着:“等我凱旋。”
然後他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起碼找到了些“食物”,溟猺決定在這呆一陣。
它随便跳上一個屋頂,曬着溟淵從沒有的太陽,眯眼小憩。
太陽慢慢落下,明月高懸,溟猺仍舊沒有動彈。
月光在溟淵也是不可多得的東西。
緊接着它的耳朵動了動,它聽到了些動靜從下方傳來。
它睜開眼睛卻沒有走,這裡沒人可以動它。
它看見一個女人慢慢從一節一節的東西上爬上來,看到它後有些小心:“小狐狸,你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