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邵點頭笑道:“她現在很好。”
白芷聽宮裡的人傳言九公主早就死在了國師府内,但她總是不信,可此時聽到這個少年說的,她又害怕是在騙她,反複跟他确認。
邺邵不厭其煩地告訴她:“她很好。”
白芷此刻才信了,細細看上他的眉眼,眼淚和笑容一起綻放在她的臉上:“你是九公主的孩子……跟你娘長得一模一樣……”随即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将他們往外推:“你們快走,被人發現就不好了。”渾然忘了眼前的少年是能在手心瞬間燃起火焰的人。
邺邵哪是她能推得動的,捉住她的手叫她安心,才問她:“白芷姑姑,您是宮裡的老人了,知道沈家有哪位大人嗎?沈府又在哪?”
白芷知道勸不動他,皺着眉想了一會才搖頭:“并未聽說過京城内有什麼沈家。”
“那陸家呢?”明夭繼續問道。
白芷點頭說:“從前确有個陸家,不過早在三十年前就被聖上抄了家,後人死的死,發配的也都死在了邊疆,如今也是什麼人都不剩了。”
如今的京城内并無沈陸兩家,那也許得到修仙界找找這兩家人了。
知道了這些,邺邵給白芷留下了點金銀細軟後就離開了。
離開時,邺邵聽到明夭問他:“為什麼你在皇宮内不能叫人發現了?”
邺邵回過神來,見明夭一臉好奇的看着他,他說:“我母親是被皇帝賜給楚聿的,他那時還是國師,後來他要離開凡人界了,就随意找了個理由,說我娘犯了錯被他處死了,然後帶回了魔界。”
說到這他自己都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很可笑,堂堂一國公主被一個臣子随意便處死了,而皇帝甚至賜下了許多東西來寬慰國師大人。”
“從此之後九公主虞月在皇宮内就是一個罪人。白芷姑姑是伺候過母親的老人,所以也被宮中下人排擠,送到這偏僻的院落住着。”
明夭聽到這沉默了一瞬,才慢悠悠說:“那楚聿可真該死啊。”然後馬上問他:“我們現在要去修仙界找人的話,你在修仙界還有人可以問嗎?”
轉移話題的方法極其拙劣,邺邵也順着她的意假裝思考了一下後苦惱地說:“我從來沒去過修仙界,應是沒什麼人可以問的。”
邺邵的身世明夭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自然也知道他在修仙界不認識什麼人,卻也裝模做樣地歎了一口氣:“那隻能去修仙界抓了個人問問了。”
從凡人界到修仙界必然要翻越天阙脊這座雪山,邺邵問明夭是否有很多人見過她的人形化身。
明夭想起除了在他們母子面前化形,就隻有殺楚聿時和楚聿到躍鷹峽抓她的那次。
殺楚聿時雖然人多,不過多數都被楚聿自己殺了個遍,剩下的也都在虞月和邺邵管轄之下。
于是邺邵便表示不用她再過多使用她的怨力:“你使用的終歸不是靈氣與魔氣,若是被有心之人察覺終是不便,楚聿雖死,心懷不軌的人卻不少。”
不用出手明夭樂得清閑,沒有遲疑就同意了。
反正即使是楚聿本人都打不過如今的她,更遑論邺邵,她并不怕邺邵能掀起什麼波浪。
邺邵倒是怕她多想,補上一句:“不過若是碰到太強勁的對手,還是需要您來護着我的。”渾不覺害臊。
邺邵用魔氣幻化出一把扇子禦器飛行,明夭坐在上面往下看着雪山。
天阙脊上被她殺出的血痕早已被冰雪覆蓋,現在的雪山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血肉與怨念全被深埋山谷裡,看不出曾經的傷痕。
仿佛對它而言,再深的傷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邺邵看出她的狀态不對,也朝下面看了看,隻看的見漫天風雪,但他卻沒有問她。
不過明夭敏銳地察覺到了身邊人的變化,她也不知為何突然有了跟邺邵說這些的想法,也許因為他們都因楚聿而受困至此。
明夭主動跟他說:“楚聿在這殺了很多人,把我引到修仙界去。”
幹巴巴的一句話,卻是多少的鮮血和恨意,邺邵也回了一句:“那楚聿是真該死啊。”
明夭本就陰霾的心情因為他回了一模一樣的話仿佛輕松了一些,她才知道自己這句話其實根本安慰不到别人。
不過此時能安慰到自己的是,楚聿死在了自己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