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邵和沈謹年手中的鐵劍早已卷刃,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卻依舊站在溟猺身邊用盡全身的力氣抵擋。
溟猺終于忍不住怒意,張嘴咬上身邊一位弟子的脖頸,那弟子瞬間斷了氣,怨念流進溟猺的身體裡。
她通過這樣的方式不斷吸收着怨念,束心鎖滾燙的提醒也置之不理。
就在她即将失控時,腦海中又想起了千辰最後跟她說的那句話——要保持清醒。
溟猺最終沒咬死嘴裡的人,而是将他丢到了一邊,用爪子勾起邺邵和沈謹年的衣領丢到背上。
沈謹年抓緊了身下的毛發才能不從這隻巨獸身上掉下去,意識到她要走,趕忙提醒道:“别忘了那個白發的。”
溟猺聞言咬住拴在那人身上的鎖鍊,後腿一蹬,越過了人群,飛躍上山崖。
藥谷弟子不是不能禦器飛行,衆人看着掌門陰沉的面色,不知如何是好。
掌門别過頭去,沉聲說:“窮寇莫追,先收拾好傷亡的師兄弟們,受傷的弟子可到丹堂取丹藥療傷。”
然後冷聲跟林浮生說:“到鎮疴殿找我。”說完就徑直離開了,留下衆多弟子竊竊私語。
掌門說話聲音不大,可離得近些的弟子都聽得清除,也都知道鎮疴殿乃藥谷的刑法殿,唯有犯了大戒之人才會被帶到那去。
有人眼尖,看到林長老的藥童也被人帶走,看方向,也是帶到鎮疴殿去的。
溟猺明明受了傷卻在一路狂奔,明明已經離藥谷很遠了也沒有停下。
她嘴裡叼着的人也丢到了背上,鎖鍊叫那兩人抓着。
而沈謹年看着四周越來越陌生的景色,隻能默默抓緊溟猺的皮毛,再看看一臉淡然的邺邵,想來這溟猺兇獸,也是不會吃人的……吧。
左右她也救了他們,而且他們之間還相處了這麼幾天,他對他們倆也算是鞠躬盡瘁了吧。
是的,沈謹年一早就猜到了明夭就是溟猺,這句話說起來有點拗口,卻也因為這個拗口,讓他很難不聯想到一起。
再加上邺邵分明實力很強,卻處處以明夭為先,哪怕邺邵頂着魔氣暴露的風險出手也不讓明夭現身,讓沈謹年忍不住多想。
邺邵看這方向,是往魔界去的,可溟猺卻在一處密林外停下了,她不再如剛剛那般奔躍,而是在地上緩慢地走着。
邺邵知道,這是魔界與修仙界的交界處,可這處密林極險,無論仙魔都無法穿越,隻知從來無人能從裡面出來,不知究竟有何險境。
他沒說什麼,明夭帶他去,那他便去。
溟猺毫不猶豫擡步走了進去,她隻覺得身上的傷口令她煩躁,隻想趕緊治好。
越往密林深處去,密林中漸漸湧現了一些灰色的霧氣,也許是這裡的霧氣比藥谷的善良些,僅憑顔色就知道這并不簡單。
邺邵和沈謹年對視了一眼,嘗試着閉氣,可這密林太大,他們沒辦法一直憋到最後,身上一絲靈力與魔氣也無,終是憋不住吸入了霧氣。
溟猺走着走着就感受到身上的毛發濕了一些,她疑惑地擡頭,這裡還會下雨嗎,她竟從來都不知道。
可陣陣槐花與蓮花的香氣傳來,她反應過來,是身上的那兩人搞的,他們不知看到什麼想到什麼,手裡緊緊抓着她的毛,睜着空洞的雙眼一直流淚。
就連被鎖鍊鎖着動彈不得的人也面無表情地流了一臉的淚。
溟猺歎了口氣,想着也許是這密林對人類有些影響,腳步快了些。
等穿過霧林,來到一片廣闊而貧瘠的大地上,這裡終年飄雪,雪花卻落不到地面,靠近地面時就被炙熱的土地灼燒成水汽,飄入密林。
溟猺看他們還不清醒又繼續往前走,直至腳下的土壤開始蠕動,泥土漸漸變紅,甚至散發出血腥的味道,不遠處,是一道極深的峽谷,從上望不到底。
此時,溟猺背上的兩人才清醒過來,愣愣地摸着臉上還未幹涸的淚水。
溟猺沒給他們緩和的時間,冷聲說:“抓緊點,要到溟淵了。”
邺邵和沈謹年還沒反應過來就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毛發,随即失重感撲面而來,溟猺竟從懸崖上直接跳了下來。
兩人閉着眼任由烈風從耳畔劃過,聽到溟猺問他們:“你們剛剛看到了什麼,哭成那樣?”語氣比剛剛好了點,還滿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