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頭頂的一朵白雲似乎粘膩的膠質,拉扯着她,是被施了術法。韓苗苗無論如何也無法穿越而過,氣得她大罵:“謝诩,你放我上去!謝诩,你放我上去!”
她拼命往上頂,卻無法移動分毫。
而她卻像個沒頭腦的悲壯英雄。
她臉上出現了凄然之色,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一時間萬念俱灰,什麼飛升成仙,什麼錦繡前程,都不如棄了。這修為還給他,這一命也還給他,這顆心也還給他,這十多年的記憶也還給他,隻願來世,不再遇見他。
她松手了。
迅速下墜的風割着她的臉,她的眼中,露出了孤注一擲的狠厲。
這時層雲破開,謝诩衣袂飄舞的身影出現,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緊張,他直接打橫抱住了下墜的韓苗苗。韓苗苗順勢撲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的腰肢,露出狡猾的笑容,她就知道謝诩會來救她,第一次見面的山坡上,他就說她執着。
謝诩停在了掌門峰最高的香爐亭。
山風獵獵,謝诩看着懷中青絲飛舞的女子,輕輕松手,韓苗苗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為什麼找我?”
他這清清白白的模樣,堵得韓苗苗心裡發緊。她柔腸百轉,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師父,前幾天就立夏了,我給您做了一件夏衫。”
她跪地托起輕柔的絲綢衣服,而謝诩卻半天未回答。
韓苗苗擡頭偷看他,發現謝诩正看着山間流雲,臉上流落出蕭索寂寞的神色,她多麼想長伴左右,讓他不再有這種表情。
謝诩看了一眼韓苗苗紮了好多次手才做好的衣服,道:“不用。你帶回去吧。”
“師父,這是徒兒的一片心意。”韓苗苗死死看着他。
“我不用。”謝诩沉下臉,“你擅闖掌門居所,我念在你是初犯,就不再追究。以後沒有我召喚,你不要過來。”
韓苗苗呆在原地,萬般委屈不知道如何傾訴,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也不知道謝诩心意如何,
她陡然想小芳對她說的:“謝掌門向道之心極為堅韌,他不是不通俗務,而是目下無塵,實際上無法親近。”
她的眼淚簌簌而下,将手上的衣服扯了一下,她手勁大,夏衫又輕薄,一下子就把好不容易做的衣衫撕成了兩半,她又扯了好幾下,一件好好的衣服就變成了四五片破布,她凄然笑道:“是我傻了,以後我不會再這麼傻。”
說完,她面對流雲青松,哈哈大笑了幾聲,卻落淚如雨,用袖子匆匆一擦,就往山下走了。她走之後,謝诩慢慢蹲下,把破碎的衣衫從地上撿起,面無表情,眼神閃動,獨立山巅,良久停駐,顯得更加寂寞清冷。
韓苗苗渾渾噩噩過了幾日,突然謝诩傳令,讓所有内門弟子去議事大殿,她在路上先是碰到了曾全,然後又看到了楊師兄,本來重逢應叙舊,但是她正心灰,所以隻是打了個招呼。
“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突然成了不會說話的帶刺薔薇。”曾全笑她,她扭過頭不理,心裡還在想謝
诩為什麼要召集諸弟子。
“苗苗,這次召集我們,恐怕與靈脈有關。”楊師兄說。
“靈脈已經歸了蒼瀾,與我們有什麼關系?”
“應該是好事。”
帶着疑惑,韓苗苗來到了大殿,這大殿的第一道門,可容納上千弟子,第二道門,站的是内門弟子,大廳内,則侍立着長老們的親傳弟子,韓苗苗應當站的位置,離謝诩很近,她敏銳地感受到謝诩有些不開心。
他每次不開心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敷衍的笑容。
雖然恨他怨他,見到他,還是喜歡他。韓苗苗也覺得自己沒骨氣極了。
議事果然是關于靈脈的,幾位管事長老彙報了情況,然後安排了幾批弟子輪換,并宣布廣招外門弟子前去采礦。
“楊奴和韓苗苗,找到靈礦有功,應該重賞。”謝诩開口道,“我有意激勵諸位弟子多曆練、為門派尋找資源,從此開始,若再找到靈脈,也如此重賞。”
“每年靈礦産出的兩成,用來獎勵發現者,這一次在雲夢澤發現礦脈,每年歸楊奴一層,歸韓苗苗一層。”
“諸位可有異議?”
此言一出,天下嘩然。
韓苗苗一人,每年可得數萬靈石,曆年累加,總共超過百萬,直至靈脈枯竭為止,韓苗苗也被砸暈了。她想不到自己還能參與分成,這樣天降的好事,是前所未有的。
如此獎勵力度,群情激動,下面的人都要嗷嗷叫着去尋寶了,大家都覺得前途無限美好起來,就連一些大修士也在思忖:是不是該出山,搏一個百萬靈石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