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南楓晚歸南淇坤總是會将大門口的廊燈亮着,因為怕女兒走不好夜路摔着自己。感謝爸爸留的這盞燈才讓她得以看清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大半夜的,一個男人赤膊上身在跑步......真是個怪人。
半山城的治安一向很好,正因為這樣她從來沒有帶防身武器在身上的習慣,更何況每次晚歸都是與林影或顧嘉誠在一起,不是顧嘉誠開車送她就是林家的司機先生送她回來,偏偏今天喝得有些多,她想走幾步路散散酒氣就沒讓司機送到大門口。
如今經濟形勢不好,城裡确實發生了幾起偷搶事件。山上就他們一戶,也不是起眼的房子,一看就是普通人家,況且還是上坡路,來一趟太耗費精力,本以為他們不會把主意打到這來的,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不過這人看起來隻是在跑步并沒有其他目的,畢竟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沒有強盜或小偷會在犯罪地點這麼明目張膽地熱身才對。
南楓躲在牆後盯着鞋跟研究了一番,雖然鞋跟沒多高但好歹也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能派得上用場的。她将鞋子脫下緊緊握在手裡,等着遠處那人跑完這一圈繞到她這兒,她一定要好好跟他強調一下——這片草地屬于私人住宅區,不允許他這樣亂來!
另一邊,自從那天表白被拒絕後,頹廢了幾日的陸易正在盡情揮灑汗水排解心中的煩悶。他不是來這裡制造偶遇的,所以當他看見憑空出現的人時是又驚又喜。他終于再次見到她了!她的突然出現仿若清風拂過帶走了他的疲倦與陰霾,隻留下最純粹的喜悅。
今天的她和第一次見到的不太一樣,她穿了一件嫩黃色無袖長裙,勾勒出線條優美的腰線,較低的弧形領口完美貼合雪白的皮膚。針織的制作工藝卻絲毫不顯厚重,讓裙子看起來不至于太隆重卻有着恰到好處的體面。頭發全部梳到腦後盤成一個松散的發髻露出修長的脖子,鎖骨若隐若現,妩媚動人。
她就站在燈光下靜靜地望着他,陸易便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如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她隻是這樣遠遠站着就令他心動不已。
待他走近,陸易發現她今天不僅穿得好看,還化了妝,小巧的珍珠耳環為她增添了一絲别樣的成熟韻味。這一身打扮估計是和未婚夫剛約會回來吧?想起她即将成為人妻的事實,陸易眼裡原本彌漫着如春日早晨濕霧的柔情忽地一下子褪去,他收回目光退後幾步,保留了一定距離。
“你是上次那個人。”她認出了他。
“你好,我叫……”
“陸易。”她脫口而出。
原來她還記得他。
“你這麼晚在這裡做什麼?”
“我睡不着來鍛煉的,如果打擾到你們休息的話我現在馬上走。”
“這樣啊。”女人點點頭,輕飄飄地丢下這麼一句就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她赤腳踩上草坪,走了幾步發現他站着沒動,便轉過頭盯着他示意他跟上。
她欲席地而坐,陸易怕髒了她的漂亮衣服便出聲阻止了她,後連忙跑去撿起自己的襯衣鋪在草地上。南楓覺得這樣不好,但男人執意如此,她猶豫了半秒還是坐下了。喝了酒後感覺腦子悶悶的,此刻小腿處裸露的皮膚接觸到冰涼的草地讓她覺得舒服了很多。
見男人依舊站着,南楓仰起頭問道:“你不坐嗎?”
陸易語氣嚴肅克制:“太晚了,被你未婚夫看見了不好。”他決定站着陪她,等她休息夠了進屋後他再走。
“未婚夫?我沒有……哦。”
南楓差點就忘了自己撒過的謊,好在她及時打住了。陸易的眼神卻突然變得犀利,盯得她有些心慌。南楓心虛地低下頭開始圓謊:“不會的,他不是小氣的人。” 男人沒接話,隻是瞄了一眼她因緊張而表現出不安的雙手,若有所思。
南楓抿了抿唇:“即便即将成婚,女性還是擁有和其他異性/交談的權利的吧!”
她這麼一說,倒是顯得他有些老古董了,陸易猶豫了兩秒後在她旁邊坐下。
“你叫陸易,哪個易?”
“容易的易。”
南楓點點頭道:“寓意還蠻好的。”
陸易輕聲笑了笑,沒說話。
她又問:“你是本地人嗎?看着臉生。”
陸易哽住了,遇見她之後就被幸福沖昏了腦袋,他掉入了甜蜜幻境,完全忘記了他身上那些不被人們所接受的過往。她知道那件事嗎?他應該告訴她嗎?說了之後她會不會馬上翻臉?會不會讓他離她遠一點?她會不會也厭惡他?陸易的表情惶恐不安,似乎正面對一些讓他難以啟齒的事。
“不方便的話可以不回答。”南楓十分善解人意,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被這麼簡單的問題難住,“那可以問你的年齡嗎?”
“29。”
“你以前見過我嗎?我是說,在我們上一次見面那天之前。”
“沒見過。”
南楓起了興緻,一臉探究地看向他:“那你就這樣跟第一次見面的人表白啊?”
陸易原本一直盯着地面,面對拷問方寸大亂。怕她誤會自己是變态,他頭一次覺得有必要跟人解釋清楚,心裡七七八八地湊出了幾個句子出來,卻在擡頭對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時怔住了。她長得很溫柔,眼神卻活潑調皮,性格也很直接。他知道這樣不應該,可動心這事由不得他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