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拒絕的幾名男子漲紅了臉,噘起嘴張大了鼻孔,像極了下一秒就會炸響的地雷。他們的舞伴自然看得出來身邊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自己身上,可那是林氏的大小姐,沒人敢多嘴,于是個個氣得面紅耳赤,活像一對行走的火雞脖子,眼下完全沒了跳舞的心思。
群舞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陸易還是沒來。
南楓眼底盛着的那一點點希望逐漸散去,她轉過頭對林影笑了笑,後小幅度地喚醒僵硬的腰闆。好悶,香水和酒精的氣味分開來都能令人心情愉悅,但夾雜在一起就顯得過于厚重了,等等,怎麼好像還多了一絲煙味?是誰不按規矩在室内抽煙了?
南楓環顧一圈沒能找到罪魁禍首,隻好起身打開身後的半扇窗,這時,一個不久前剛在林影這吃了閉門羹的男人走上前與她理論,他故意拔高音量引起周圍人的注意,試圖叫這個陌生的女人感到難堪以便?重振雄風:“你開窗做什麼?這裡面可開着冷氣呢!你是想讓我們這一大群人陪着你出汗嗎?”
發什麼神經?鬧這麼一出就是為了給十分鐘前灰頭土臉的自己報仇嗎?小氣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南楓直面挑戰,雖然依舊一副淡淡的神情,可眼裡滿載的譏諷和嫌惡在短短三秒内被準确發送并抵達。這男人看着比南楓大了十多歲,不曾想竟就這樣被唬住了,他低估了這名女子的勇氣也沒料到在自己處于下風時平日裡玩在一起的那些個男男女女竟沒有一個肯出來幫腔,哪怕是他帶到舞會來的女伴也被對方的氣勢吓得不敢吱聲。
無數雙看熱鬧的眼睛在他臉上打轉,估計都在等着看他接下來會怎麼應對吧。他又氣又惱,正打算發起新一輪進攻時,感到沒面子的女伴在此刻生出了離開的念頭,這給了男人緻命的一擊。他一把将女人抽離的手抓回來握住,掌心發力的同時惡狠狠地瞪着她,帶着警告和威脅。他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們,正欲發作呢就接收到了遠處自家父親的眼神提醒——少在這裡給我丢人現眼。隻好作罷,灰溜溜離開時收到了場上好幾位女士的白眼和嘲諷,看他神氣成那樣還以為有多大的能耐呢,不過是個沒教養還沒用的醜男人罷了。
林影輕松一笑,端起手邊的酒杯放到唇邊,擡眼間恰好和不遠處的嚴峻笙四目相對,原來他也在關注這場鬧劇。林影抿了一小口酒,後不動聲色地撇開目光,看到了坐在嚴峻笙身邊一身淺藍色裙裝的田思思。田小姐溫柔可人,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一顆泡進蜜罐裡的小白杏,她歪着小腦袋嬌滴滴地對嚴公子說着些什麼,但嚴峻笙根本沒在聽。沒得到反饋的田思思主動挽上他的手臂,上半身貼近他的,滿臉都是讨好的神情。
嚴峻笙有潔癖,不喜歡别人的觸碰,他對女伴的逾矩感到不悅,借口拿酒逃脫了桎梏。田小姐竟也不生氣,隻是尴尬地理了理本就一絲不苟的發型,在和其他人攀談的過程中也會時不時地觀察男人的表情,眼裡盛滿濃濃的愛慕之情。又是一個被嚴峻笙漂亮皮囊迷惑的可憐女人,林影很快得出這樣的結論,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也因為他的外表有過短暫的動心。
林影眼眸微閃,帶着幾分淡然移開視線,一下便捕捉到了一臉輕松愉悅的嚴峻铖,一個從頭到腳都散發着“我隻是來湊熱鬧的”的人。他居然也來參加舞會了?沒有舞伴也絲毫不在意被一桌勢力的人排擠的難堪。嚴峻铖正在品鑒桌上的奶油炖湯,除了他同桌的其他人都在聊天,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餐桌上還放着這麼多道菜肴。
嚴大少爺吃東西的樣子斯文有禮,應該是很和他的胃口吧,林影看見他喝完一整碗後自顧自地點頭贊許,那模樣透着幾分可愛,叫她不自覺笑出聲。興許是感知到她灼熱的視線,嚴峻铖竟毫無預兆地擡頭看了過來,與已經盯着他看了許久的林影四目相遇。
男人勾起唇角朝她揮揮手,有幅度的動作打擾到了左右正聊着天的兩個富家子弟,兩人同時面露不悅,往他打招呼的方向定睛一看,沒想到竟會是林氏的千金,吓得他們大氣不敢出,迅速擺出一副窩囊樣也朝林影揮了揮手。林影忽略了他們的示好,或者說此刻的她除了嚴峻铖根本就注意不到其他的,林小姐沖嚴公子展顔一笑,後舉起手中的酒杯對他點頭緻意。
宴會廳的雙開門在下一秒被開啟,因為是稀有金屬的質地所以發出了不小的動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入場的主持人望去。步伐自信矯健的主持人手持話筒宣布群舞将在三分鐘後開始,頓時間大廳内人聲鼎沸,喝彩聲連成片,人們沉浸在歡愉中,沒發現跟在主持人身後入場的另一名男子。
他穿着一身靓麗的黑色燕尾服,身姿高大挺拔,英俊的臉上帶着從容不迫的笑容,眉眼俊逸深情。
沒人發現現場多了一個人,但好在南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