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止化骨石。
封堯是仙,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東西,在化骨石的外面還有一層淺藍色的光暈,它看起來十分脆弱一擊擊破,但無論化骨石如何亂撞都未曾觸動光暈半分。
封堯似有所思,忽然從懷中拿出那張隻寫了一行字的信紙,翻到背面,心神一動,密密麻麻五行字映照在眼簾。
抓着扶手的手指下意識蜷縮,再次擡頭,封堯看向李唯一的目光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封堯沉默半晌後偏頭,朝鳴春招手,鳴春看了眼李唯一後走了過去,彎下腰,湊近去聽。
“大人?”
“鳴春姑娘,勞煩你一件事,問幾件隻有你和劉二丫知道的往事。”封堯眸色一深,“最好是一件在十六歲前,一件在十六歲後。”
鳴春不明所以,但也鄭重地點了頭。
“唯一,你還記得我們我們來皇城後第一次一起去護國寺求神拜佛的時候嗎?那天下着大雨,我走路不慎摔了一下,是你背着我走上去的。”
唯一渾身被捆着,眼神空洞,機械地點了點頭,“記得,後來你的腿疼了好久。”
有背叛之例在先,鳴春對唯一的所作所為十分心涼,可聽唯一口中說起她們的過往,話裡微乎其微的擔憂卻讓鳴春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對……對,我疼了好久,原來你還記得。”
鳴春渾身顫抖,阖上眸子,掩去眼底的痛楚與不甘,無數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話化為一滴清淚自臉頰滑落而下。
“那當年我們在離開嶺南前做下的承諾你還記得嗎?”,鳴春聲音懇切,一雙盈滿淚水的眸子盯着李唯一看,不想錯過對方臉上絲毫的情緒。
但很遺憾李唯一對這句話沒什麼特别的反應,隻眼底的困惑一閃而過,被一直注視着這一幕的封堯捕捉。
“原來如此。”封堯了然。
“什麼?”蘇子軒不明所以。
封堯看了一眼宋琰,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了然。
“化骨石,異體分魂。”宋琰道。
“啊?什麼東西?”蘇子軒總覺得他跟不上封堯和宋琰的腦回路。
“沒想到啊。”封堯長歎一聲,“我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麼重要線索,卻忘了化骨石在你身上的事情。”
當初将離沒有從李唯一身上拿走化骨石。
“大人,她到底怎麼了?她為什麼不記得十六歲之前的事情?”鳴春神情慌張,被這一幕搞得摸不着頭腦。
“化骨石,顧名思義化血肉為白骨的陰狠玩意兒。”封堯看着眼前明顯異化的李唯一,繼續道:“但很少有人知道化骨石還有另外一個作用,那便是裂一人之骨,将其分割為不同的兩個人,這兩個人分别承擔原身的善魂與惡魂,在被裂骨的時候記憶也被分為兩半,此二人與原身容貌不同,但彼此卻相同,自此便成了身負不同記憶并承載極端善惡的兩人。”
“怪不得,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李唯一身負化骨石,為什麼在護國寺的時候還要魔物幫忙引開我才能逃走。”
宋琰:“你在護國寺遇到的那個……極有可能是劉二丫的善魂。善惡分離,惡魂被魔氣浸染,善魂還是一個凡人。”
無論是劉二丫還是李唯一,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那眼前這個應該就是……劉二丫的惡魂。”封堯緩緩道:“但無論是善魂還是惡魂都和魔族有脫不了的關系,或許劉二丫被裂骨也和魔族有關系。”
宋琰:“善惡分魂,惡魂隻有裂骨之後的記憶,若想知道裂骨以及之前的事情,還是得找到善魂才行。”
“那劉二丫的善魂去哪兒了?”蘇子軒總算回過味來。
封堯動作一頓,忽地擡頭看向蘇子軒,唇角勾起,眯着眸子,意味深長地看着蘇子軒,那眼神直接把蘇子軒看得全身發毛。
“蘇大人,敢掘墳嗎?”
蘇子軒:“……”
善魂不比惡魂,沒有魔氣的支撐,她無法獨立行走。
沒有依仗的善魂隻能待在一個地方!
李唯一暫時被關押在密室,鳴春被安排在其他密室。
三人走出地下審訊室,蘇子軒帶人去掘墳了,隻剩宋琰和封堯站在大理寺門口。
“要不要去喝一杯?”
宋琰不穿官服的時候便像極了一個地痞流氓,對美酒異常喜愛,想起來就要喝兩口。
封堯笑了聲,朝宋琰身後努了努下巴,“恐怕今兒個你這酒是喝不成了。”
宋琰身後赫然是攝政王蕭長甯。
宋琰也不惱,反而笑臉迎過去,“寶貝兒,我錯了,我現在就跟你回家,成不?”
如果宋琰有尾巴,這會兒肯定搖得特别歡實。在外面威風八面談笑風生的大将軍在攝政王面前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封堯笑了聲,朝二人擺了擺手,轉身朝客棧的方向走去。
他也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