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向他的過程中,舒燦在腦海裡飛快閃回演繹各種對話模式以及産生的相應結果。
第一句該怎麼問才顯得俏皮又有分寸呢?
“嗨,靳總,我是燦陽娛樂的前經紀人舒燦。”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挑釁?
“靳熠遲,或許你記得松甯五路、元宜街道、銀杏樹下和你已婚兩年卻素未謀面的老婆嗎?”
……不行。
他要是真不記得豈不是很尴尬?
“靳總,那天實在多有得罪,我有眼無珠,一時迷了眼,請您見諒。”
……這到底是誇是損啊?他不會聽不出來吧?
就在她内心分外焦灼的時候,沒留神前面的狀況,一不小心便朝着靳熠遲的位置撞了上去,撞在了他寬闊緊實的後背上,不由得悶哼一聲。
靳熠遲轉過身來,便見她單手摩挲着額頭,再往下看,睫毛忍不住地輕顫,眼底似含有淚花。
像是疼得很。
可是在外人眼裡,分明就是保潔阿姨手拿沖天洗具,雄赳赳氣昂昂地直沖上來,一副活脫脫的氣極對峙名場面。
靳熠遲挑眉,沒等她開口直接說道:“先跟我進來。”
舒燦亦步亦趨地跟進來,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通身西裝革履,衣襟處因剛剛的拉扯而微微變形,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矜貴自持的氣質。
短暫地靜默後,舒燦率先開口,一本正經地說道:“靳總,冒昧前來多有叨擾,正式介紹一下,我是舒燦。”
說罷刻意禮貌地伸出手去,保持着側握的姿态靜懸在半空中,對方絲毫未動。
舒燦不着痕迹地稍稍蹙眉,心下腹诽:出門前特意将婚戒刻有葉狀的一側置于掌心處,眼下這般情境,他不可能看不見的啊?
片刻,靳熠遲伸手輕覆,倏爾離去,仿佛剛剛指尖輕點的觸碰隻是錯覺。
“舒小姐有話直說。”
舒燦本就揣度不清他的心思,眼下見他恍然未覺的模樣,随即從懷裡掏出簡曆,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是我的簡曆,想請靳總過目,看我是否有資格進入貴公司。”
靳熠遲頭都沒擡,“應聘的事情不歸我管,人事部15樓盡頭。況且以舒小姐的資曆,想必也明白業内無形的壓力這個道理。”
舒燦頓悟。
“我今天是帶着萬分誠意來與您談條件的,您不留下我難保日後不會後悔。”
“這麼自信?”靳熠遲勾唇輕笑,“你有什麼價值?讓我有非留下你不可的理由呢?”
“光熠一直緻力于電視劇集的發行與制作,手握多部大IP。多年來與燦陽、泰樂處于三足鼎立的局面,近年來市場下沉,圈内更加人心浮躁,各式各樣的綜藝新模式以及自媒體的出現,對傳統模式造成很大的沖擊,相比于電視劇集制作周期的冗雜過程及不确定因素的影響,綜藝節目不僅短時而且高效,可以依靠當下觀衆的偏好迅速推出相符的概念,無論是情境、人設亦或是節奏,想看的都可以做出來。”
“聽聞光熠想要多方面齊頭并進,做到行内頂尖,可是想要轉型發展,就少不了探路石。偏偏燦陽步子邁得大而急,一心賺快錢,在新模式下捧出了不少明星,圈裡更新疊代速度太快,後續發展無力的話恐怕會栽大跟頭。”
舒燦姿态昂揚,繼續說道:“我在燦陽工作多年,我的經驗對您來說就是如虎添翼。”
“說完了?”
舒燦颔首。
靳熠遲反問:“有經驗的人一抓一大把,我為什麼不找别人?況且你與前公司淵源頗深,我很難相信。”
舒燦:……懂了。
主動送上門的果然沒有什麼好結果。
舒燦嘴角輕抿,眉頭微蹙,俯身湊到靳熠遲的跟前,四目相對之時,堅定地說道:“你看到了嗎?”
靳熠遲一頭霧水,“什麼?”
“我的真心。”
靳熠遲:“……”
他勾了勾唇角,似是無聲地笑了下,而後輕微地發出一聲歎氣,起身欲離開。
舒燦忙追上去,語速飛快:“三個月,藝人V榜指數,熱點、媒體關注度都可以達到你想要的程度,到時候你再決定用不用我。怎麼樣,你敢和我打賭嗎?”
話音剛落,她一時不察,腳底正好踩到剛剛未拖幹的水漬上,一個趔趄把他撲到外面的牆壁上,而後強制性将其轉身,雙手抵在他脖頸處,湊過去喃喃低語:“靳熠遲,我為了見你将樓層來回拖了八遍!況且于公于私,以你我的關系,給個機會還是可以的吧?”
二人距離太近,已超出親密距離。
靳熠遲偏頭一側,正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額前的碎發掃過臉頰的微妙,他稍微拉開距離,瞥向前方來人的方向,下意識地反駁:“我和你什麼關系?”
舒燦不明所以,因她背對着完全看不到身後的情況,還以為他隻是單純地想聽個答案。
在她幾秒的艱難抉擇下,選擇了最不容易出錯的那個,脫口而出的兩個字擲地有聲:
“老公?”
靳熠遲:“……”
助理:“……”
吃瓜群衆:“……”
不知道是誰慌亂中踩翻了随意擱置在牆邊的水桶,“嘩啦”一聲打破了滿廊的寂靜,舒燦偏頭側目,望見寥寥數人,難得呆愣在原地。
頭頂上方傳來某人清晰無比的聲音,頗帶有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靳熠遲氣極反笑,“你在外面問别人辦事都叫這個?”
舒燦:“???”
我不是我沒有你可别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