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熠遲自收到舒燦的兩條消息後，一整晚都沒看見她，莫名地心慌。必要的環節走完後，便招來周遂去尋她，直至晚宴結束，都沒尋得她的蹤影。

他整個人筆挺地站在通道出口，眉頭輕擰，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不遠處的水池平靜無波，不複方才的熱鬧喧嚣，清冷的月光透過縫隙投到他周身，使得氣氛更加沉寂。

靳熠遲倏然間想起她發來的消息：

“安保措施不到位，以我個人的建議，參加完内場就可以撤了。”

“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不用等我。”

他當時看到消息沒有第一時間找她，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已然聯系不上，于是派周遂來盯全場，幸而沒出什麼亂子。

靳熠遲細細想着她會去的地方，頗有些心不在焉。

下一秒，周遂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過來，透着幾分焦急：“靳總，公安局打電話來讓您去簽字領人。”

對上他驚詫疑惑的目光，周遂忽然發現自己的話也帶有歧義，于是趕忙補充道：“舒小姐打架鬥毆，現在在警察局。”

靳熠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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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燦這一晚上可謂是過得精彩紛呈，除了些許狼狽，還算是圓滿。

她疲倦地靠在外廳座椅上閉眼假寐，一想到這些事情該如何向靳熠遲解釋就開始頭疼。

下午被裴清阮推入水中的時候，不小心嗆了幾口水，幸好泳池修建的深淺分明。她落入的淺水區，憑借着早些年學會的遊泳經驗，勉強爬了上去。

裴清阮早就溜了。

她隻好暫時作罷，回住處梳洗遮掩了一番，估摸着晚宴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回去找她算賬。沒想到回來的路上正巧碰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在草叢裡蹲着……手機也在糾纏打鬥中摔壞了。

舒燦絞盡腦汁地想理由，倏然間感覺自己面前的光影被遮擋住，一股熟悉的松葉香向她鼻尖襲來，她心下暗道不妙，一時還沒想好如何串好來龍去脈，于是裝得更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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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熠遲一進來便看見這副場景：弱不禁風的女人溫柔地靠在椅背上縮成一團，像是在尋求庇護；衣衫單薄，連腳下的鞋子都被染得皲髒，沾滿了泥土她也渾不在意，隻是沉沉地靠着一動不動，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他讓周遂去處理事情，自己走到她跟前俯視，碎發垂至她脖頸處，隐約露出精緻的鎖骨，靳熠遲正要伸手将幾捋發絲攤開，頓了頓，又放棄了。

他俯下身去，想要看看她有沒有哪裡受傷。

面容姣好，膚色白皙，隻是左側臉頰略顯浮腫。

靳熠遲挑眉，垂眸湊過去，依稀可見其紅痕，在妝容的遮掩下不甚明晰。他側目，繼續對比甄别，沒有發現已經超出安全距離。

呼吸相撞之時，靳熠遲不經意瞥見她細密的睫毛輕顫，嘴角繃直，同樣微微顫抖，當即心下了然。

他起身開口：“别裝了，都被打成這樣了，你怎麼睡得着的？”

舒燦聞言，立刻睜開雙眼，讪讪笑着：“靳總，晚上好啊。參加完活動一定很累了，這麼辛苦還要來撈不懂事的員工，靳總可真是當代年輕人的楷模！這樣有能力有人情味的老闆誰不喜歡！”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靳熠遲哼笑兩聲。

“臉上是他打的嗎？還有沒有傷到别處？你不是說要去處理個人私事嗎？怎麼鬧到這裡來了？”

問句這麼多，要先回答哪一個？

舒燦在心中腹诽，不過也好，剛好可以挑揀着回答。于是她幹脆避重就輕，坦率應聲：“不是，我說的私事是下午在檢查會場的時候，沒注意掉進泳池裡了，我自己爬上來後想着自己比較狼狽，暫時沒辦法回公司，所以回家修整了一番。”

“那男人是我在回來的時候碰巧撞上的，我以為是狗仔，就想着打個招呼，結果沒想到是個偷拍慣犯，被我發現了他氣惱不過就打起來了嘛，然後就被我扭送到這裡了。”

“你放心，我沒有吃虧，做個筆錄簽完字就可以了。隻不過裡面那個男人一支叫嚷着陪他醫療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

“真的？”

舒燦連連颔首。

她說的确實沒有一句假話，隻不過省卻了些前因後果，畢竟她和裴清阮之間的個人糾紛皆因姜紀而起，料想着靳熠遲應該不會想聽這種事情。

反正她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地打回去了。除了衆目睽睽之下不好推下泳池這件事，勉強算得上兩清。

倘若有萬一的話，她也有證據足夠應對。

靳熠遲反倒對她這番說辭繼續保有懷疑的态度，随口回了一句，聲音帶着些平時沒有過的漫不經心：“你打完架了把人送過來之後還有閑工夫化妝啊？何必遮遮掩掩呢？”

舒燦：“……”

她不慌不忙地回道：“女為悅己者容，我這不是想在你那裡留下個好的印象嘛。”

靳熠遲目光牢牢地鎖定她，飽含深意，說出的話頗有些耐人尋味：“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