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舒燦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雙眸半開半阖之間,意識稍稍回籠。
她掙紮着身子起來,修長手指不住地在床間摩挲着,倏然間觸碰到一抹不似以往的冰涼觸感,反而有些毛茸茸的柔軟。她登時驚醒,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身側微微拱起的一團。
小家夥似乎使盡了全身力氣,才将其上覆蓋的衣角掀了掀,露出圓噜噜的小腦袋,眼睛又大又圓,像是鑲嵌在其中的珍珠。或許是對周遭的一切感到陌生,它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嗚咽,又隐隐閃躲着向後退。
在即将退到邊沿快要掉下去的瞬間,舒燦及時地反應過來,猛地探身,一把将它撈起。
它掙揣得更厲害。
舒燦望着幼犬沉思片晌,仍有些置身于夢境的恍惚。緊接着她攬着它,順着它的毛發輕撫,通身奶白色的質地細膩軟綿,頗有些令人愛不釋手。
很快,她将其置于地面。幼犬甫一得到自由,便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舒燦不緊不慢地跟在它後面,一路找到了靳熠遲的房間。
靳熠遲似乎是剛忙完,一身的運動裝備還未卸下,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滴。小狗見到他一步不停,緊緊地捱靠過去。
舒燦見狀難免訝異,靳熠遲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讓任一個寵物都不由自主地親近他。她忽然之間想起宋曜揚曾經抱怨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狗子反而和他更加親近,一時難以言喻。
難不成是同類相吸?
舒燦兀自觀察着這一人一狗的動靜,餘光中瞥到因小狗不斷攀扯着褲腳的動作而微微勾勒出的腿部肌肉線條,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擡眸,徑直對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靳熠遲不費吹灰之力地将它抱起,它似乎是體會到了熟悉的感覺,在他懷裡分外安甯,懵懂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無辜。
舒燦頓時覺得好笑:“你的狗子還挺通人性,知道誰才是它爸爸。”
靳熠遲凝眉微蹙,平淡的語氣裡掀不起一絲波瀾:“這是給你的。”
話音剛落,他便将手中的小狗遞出去,舒燦猝不及防地被塞進了滿懷,一時之間,兩者俱是一驚。幼犬又在她懷裡鬧騰得厲害,舒燦頓時叫嚷,驚慌失措之下,幼犬掙脫在地,小腿撲騰得歡實,隻是總在一處來回打轉。
還是個憨的。
舒燦這才想起她的目的,對他方才的話提出質疑:“為什麼送我?”
靳熠遲眸光深邃,雲淡風輕地反問道:“不是你昨晚上許願說新的一年想要一隻屬于自己的寵物嗎?”
糟糕。
當時許願太多,完全不記得都有哪些願望了。
舒燦狐疑地看他一眼,心下腹诽,謄寫抄錄的人果然記憶深刻。
她随口胡說:“我那麼多願望,難不成你要一個個幫我實現啊。”
“未嘗不可。”
舒燦被這幹脆利落的肯定回答吓得一愣,倏然間想起自己的豪言壯語,眼下見他如此熱忱,禁不住問了一句:“你有什麼心願啊?”
靳熠遲聲音低沉,随口說着一句“保密”,便将下方的幼犬抱起。
舒燦挑眉,心想這人還真是睚眦必究,用同樣的話來搪塞她,一時竟無法反駁。
垂眸看去,他懷裡的小狗東張西望,時不時地探出前爪上下摸索,不過須臾,倏然張開嘴巴咬了他一口。
還好年紀小咬合力不大,隻稍稍在靳熠遲手掌虎口的位置留下了一排痕迹。
靳熠遲眉目染了笑意,語氣透着一股了然的自信:“你看,這是不是很像你。”
舒燦:“?”
“牙尖嘴利,伶牙俐齒,翻臉無情。”
舒燦:“……”
她一時氣血翻湧,動作先于意識,轉瞬之間,她偏頭靠過去,在另一邊同樣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
事畢,她自信擡眸,輕聲哼笑。
“我從來不擔虛假的名聲,所以要麼努力澄清,要麼……”
她刻意拉長調子,雙眸直直地望着他,毫不畏懼,浸滿了惱人的得意。
“就把罪名做實。”
//
不過短短一個下午,舒燦就已經和幼犬混熟,隻不過也不能總是狗子狗子這麼地叫,得想個名字。
她向來是個取名廢,思及此,她打算去找靳熠遲商量。甫一推門,沒料到他房間裡還有别人,舒燦愣怔片刻,兀自猶豫着是進是退,便聽見靳熠遲一句:“進來吧,他不是外人。”
周遂既已得知兩人的關系,自然對當下這種場景是見怪不怪,他拘謹地擡擡臉上的金框眼鏡,微笑點頭示意。
舒燦莞爾一笑,随意找了個座子便坐下,本是無心聽得他們的談話,可内容涉及到開年項目發展方向,她不由得側目,聽得十分專注。
光熠今年的項目重點在開發影視城,因此對于大IP的選擇是慎之又慎。想要齊頭并進,就要優中選優,更何況光熠有意與泰樂達成合作,影片的質量也是不容忽視。
舒燦聞言,眼眸倏地一亮,誠懇建議道:“我有一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