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甯的五月已漸漸變得燥熱,但入夜仍有些微涼,雖一路暢通無阻,但舒燦内心忍不住焦灼,生怕去晚了趕不上好戲。
反觀靳熠遲,從方才端坐的姿勢維持至今,幾乎是一動未動,眉宇間可見憂慮,似乎心事重重。
他在腦海裡反複回想着與她的對話,未見絲毫破綻,想問的話卻一直在心裡盤旋不斷:
為什麼沒有回應我發布的消息?
下午打電話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還有沒有其他的話想說?
……
每當想要詢問時,便瞥見她心不在焉的神情,念頭便倏地止住。
她雖面上不顯,心裡應當是着急的,如此種種,隻得暫且擱置。
終是沒有開口。
——
情況比預想的要好一些,甫一進門并不複劍拔弩張的氣勢,但一地的狼藉昭示着氣氛不似表面的風平浪靜,想必是鬧過一輪了。
眼下見這番情景,舒燦不禁仔細回想,最後一次在這裡好似也是這樣,隻不過主角換了人。
半年未見,舒耀從明顯比上一次見面顯得清瘦些。他本身就高大,人到中年卻還懂得保養,毫無煙酒之氣。
舒燦側目瞥了一眼,瞧着他眉頭緊蹙,唇角繃緊的肅穆神态,不禁感到好笑。
鄭女士坐在最右邊的一處位子上,桌子上明顯的紙張被搓揉成團,舒燦環顧一圈後,走到她身邊,不緊不慢地将紙團輕輕舒展,待看清其中内容時立刻作恍然大悟狀驚歎出聲:
“這不是當初賀姨給我看的信嗎?”
“當時怎麼和我說的來着?哦,說我是您和别人生的孩子,您自知有愧,所以才寫了這封信向我爸忏悔。”
“胡扯。”鄭迎芳忽然大喊道。
“這封信根本不是我給舒耀從寫的,我從來沒給他寫過信,再說了,我從來沒有叫過他親愛的。”
笃定的語氣竟然令人無法反駁。
“所以你就是承認這是你給外面的男人寫的信了?”賀成華道,“都已經結婚的人了,還如此不知檢點。”
話音剛落,還未等舒燦動作,鄭迎芳便先一步上前推搡,争執中甚至不小心将把賀成華手腕上的镯子扯下來,玉镯墜地,發出稀碎的聲響,着實把人驚了一瞬。
片刻後正欲繼續時,兩邊突然被人拉開。
鄭迎芳氣不過,大聲對着躲在一旁的舒耀從叫嚷道:“舒耀從,我當初把女兒交給你,是要你好好對待她的,你可倒好,聯合外人欺負我的女兒,還把她趕出公司,我女兒什麼性子我能不知道嗎?你們少往她身上潑髒水,她和熠遲的感情也容不得你們來挑撥。”
“你們也有資格來說我?”
一番話下來,饒是舒燦再不想承認也懂了。
除卻這一封惹是非的信外,恐怕還因熱搜事件借題發揮呢。
舒燦忽然就對這一場鬧劇沒了興緻,于是她淡淡開口:“既然這樣,不妨都去做鑒定吧,這樣總不會出錯了吧?”
“不行。”舒耀從在之前争吵時一直保持着事不關己的态度,如今舒燦一提議,他立刻跳出來反對。
“怎麼?你是怕自己的寶貝兒子不是你的?”
“你無憑無據,不要随意攀扯。”
舒燦漫不經心地回應:“您憑着一封情書就能把我趕出去,我要求證據反倒是我的錯了?”
“凡事點到為止,不要把場面弄得太難看,畢竟你已經嫁人了,要是讓你婆婆家知道這些事情,她會怎麼想你?”
舒燦:呵呵。
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她深呼吸幾口氣,妄圖舒緩一下心緒,明顯被氣得不輕。
氣氛頓時陷入一種微妙的緘默中,靳熠遲從進來後便一直緊跟在舒燦後面,多餘的話一句不說,眼下這般情境,他由身後站至跟前,溫厚有力的手掌心緊緊包裹住她并攏的手指,似是在給予無聲的力量。
舒燦更加有恃無恐:“那又怎麼樣?不論結果如何,我肯定是我媽媽親生的,其他的倒是無所謂,隻是燦陽,我勢在必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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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輿論風波漸漸平息後幾日,舒燦照常回光熠,隻不過甫一進入,便碰巧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就連平時見面能聊天閑扯的人見了她也隻是匆匆應過。
稍加打聽才知曉,因绯聞事件升級引發的戀情曝光,公司一衆人對此有着不同的反應。
其中以鐘全為首的一些老臣先是在例會上陰陽怪氣地譏諷此事帶來的影響,然後便是對舒燦平日做派以及行徑進行指責,話裡話外就差指着她本人開罵是不是走後門。
舒燦素來随心所欲,行事全憑自己心意,對鐘全這種倚老賣老的人自然是不會慣着,更何況早在此事曝光之前,明有因方案意見不合互相嗆聲,暗有知道他名下藝人見不得光的戀情而生隙,如今導火索明晃晃的擺在那兒,網上對她的議論聲愈大,就對他越有力。
鐘全如今愈發有底氣,甚至言明倘若不把舒燦趕走,他就帶着名下藝人一同離開,另往他處。
公司裡拉幫結派的現象很是常見,他一個人不要緊,主要是藝人、團隊一旦跟着他離開,留下的缺口無法在短時間接洽,更不必說近期新開了兩個項目,其中一個還是他主擔,他一走,等于把好項目白白拱手讓人。
“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想讓我離開?”舒燦道。
程茵弱弱點頭。
“他憑什麼教我做事?”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舒燦道,“我偏不讓他如意。”
話雖如此,但近幾日風向顯然不對勁。
自從靳熠遲網上聲明戀情之後,引得關注頗多,繼而開始頻頻出現在各大榜單上,衆多營銷号紛紛嗅到苗頭,摘取一些似是而非的标題吸人眼球,效果顯著。
甚至驚現婚變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