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
——
夜半，月明星稀。
舒燦蹑手蹑腳地走動，甫一踏上二樓台階，主卧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門縫邊頓時洩出點點亮光。
她狐疑地靠近，便聽得“咔哒”一聲，順聲擡眸，正撞上靳熠遲深沉無波的眼眸。她當下呼吸一滞，鼻尖處萦繞着熟悉的清香。
舒燦湊上前仔細嗅了嗅，低聲輕問：“你喝酒了？”
靳熠遲原地怔愣了幾秒，才輕聲“嗯”了聲。
反應遲鈍，動作遲緩。
尤其不似他往常的做派。
因着上次裝醉的深刻印象，舒燦抿唇微頓，繼而蜻蜓點水般，直直地吻了上去。
很輕。
一觸即離。
沒回吻。
顯然面前人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甚至還隐約浮現出幾分茫然。
看來是真醉了。
舒燦一邊輕柔地拉扯着他，一邊嘟囔着：“曜揚呢？怎麼沒在家照顧你一下，幸好我今天看到消息了，要不然你一個人多麼孤單。”
靳熠遲近乎大半個身子都傾在舒燦肩上，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兩人硬是搓磨出了大半時間。
終于走到床邊時，舒燦腳下忽然踉跄一下，兩人雙雙栽倒在了床上。
她半眯着眼睛，貪婪地呼吸幾下綿柔絲被氤氲的香氣後，懶洋洋地擡頭俯視着他。
方才些許匆忙，又因為近幾日懷揣着的小心思而刻意躲着他，好幾日都不曾仔細地看過他。現下她垂眸細看，這才發覺他似乎與往日不太相同，纖長睫毛緊密挺翹，臉頰處透露着不太明顯的紅暈。
不過頃刻間，纖細指節覆于臉頰之上輕輕摩挲，靳熠遲适才出聲，聲音喑啞：“舒燦？”
“嗯。”
“我錯了。”
“你化妝了？”
“我很想你。”
“錯哪兒了？”
“可是你不理我。”
“你和誰喝的酒？”
“你别離開我。”
“我哪有不理你。”
“我那天不該和你生氣，氣惱了就胡說八道。”
“哪一句啊？說來我聽聽。”
……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雞同鴨講了片晌，終于同頻時卻倏然陷入沉默的氣氛裡，片晌，舒燦忽然輕聲哂笑，呢喃道：“我和你一個醉酒的人多問什麼。”
“睡吧。”
約莫過了半小時，舒燦終于将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卸妝、倒水、哄睡一站式服務，就當她起身的瞬間，角落裡的消息提示音驟然響起，她第一反應看向剛睡下的靳熠遲。
還好，沒有吵醒。
她循着聲音來源踱步過去，是一條來自副号的推銷短信，幾欲忽略的念頭甫一劃過，她忽然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之前同他吵架的時候，他好像提過有一個手機号已然棄用。
她心下微動。
仿佛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很快找到了克隆軟件。
舒燦忽然萌生出一絲怯懦忐忑的情愫，那情愫暗暗滋生，卻又在陡然間放大，大有一種超脫極限值退無可退直往上沖的勁頭。
按在屏幕上的手指來回摩擦，界面時而猝亮時而灰暗，一如她反複糾結的心境。
終于她鼓足十二萬分勇氣，徑直點了進去。
他的頭像及昵稱十分簡單，一如他本人。
随拍的街道風景照以及自帶大名的昵稱，毫無新意，乍一看沒有令人探索的欲望。
顧不上分析其含義，視線随着手指的方向移動，映入眼簾的是他的置頂：
人生漫漫亦燦燦。
“是是是，是你是你是你。”
“嶽母一點兒也不柔弱，你也是，以一對三綽綽有餘。”
“她為什麼不回複我，她不想和我公開嗎？好氣，不氣。”
“我太太天下第一頂頂好！”
“隻有我有的獨家平安符（曬圖）”
“還能怎麼辦呢，隻能寵着啊。”
“還好沒傷到她。”
“滿足。”
“是誰又惹到我老婆了？”
“都依你。”
“真想看看她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怎麼會問出那樣的蠢問題。”
“算命的一點兒都不準，但我最後給他轉了13140，應該會是好的靈驗了吧？”
“收留錯認景區排隊點的憨憨老婆一枚。”
“養了一隻性格很像她的狗狗。”
“新年快樂，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切記，以後不要讓燦寶走進廚房。”
“等了兩天，怎麼周遂還沒有把我結婚的消息宣揚出去？”
“她親我了她親我了她親我了！！！！！”
“老婆突然對我冷淡了怎麼辦？明明我才是傷心的那一個。洗衣做飯插花煮茶我倒可以，吹拉彈唱跳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第一次同床共枕。明天勉強給宋曜揚一點好臉色。”
“祝你時時平安，祝你日日歡喜，祝你千般順心，萬事順意。希望你可以永遠陪在我身邊。”
“今天可以給宋曜揚的寶貝狗狗加雞腿。”
“她說合她心意。嗯，繼續努力！”
“感覺幾天不見她都變瘦了，手腕也空蕩蕩的，要給她吃點好的補補。”
“小醉鬼。”
“啟安的一家點心酥很好吃，回去的時候記得帶兩包給她嘗嘗。”
“她叽裡咕噜地到底在說些什麼啊？聽不懂，想親。”
“我珍重你。”
“是誰說的卡通圖案會吸引老婆注意的？差評。”
“今天天氣很好，月亮彎彎，風也溫柔。”
“抄一百遍靜心咒（配圖）”
“可愛，想親。但要經過她同意，不能趁人之危。”
“她為什麼不願意公開關系？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被人欺負就應該打回去，幹得不錯。”
“以後别再受傷了，我會心疼。”
“還是愛多一點。”
“今天對她有些嚴肅，請她吃飯作為補償吧。”
“第一次和她出差，不知道她需要什麼，幹脆都準備一些吧。”
“不愧是我老婆。”
“熱搜标題打卡留念：#舒燦誇老公。”
“不知道錄節目的時候宋曜揚有沒有欺負她。”
“許願池裡的王八，也不是不可以。”
“請大家欣賞歌曲：《老公》（DJ版）”
“誠心發問：老婆不記得我了怎麼辦？”
“……”
“無數個我所能把握到的時機，都隻是為了能與你相識相知，相愛相守。”
“今天我終于能夠站在你面前說一句，舒燦平平安安，新婚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