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脾氣的人也架不住被輪番中傷。
裴暨的臉色很差。
唇角的笑消失,眼睑微微地下耷。站在窗戶的對面,瞳光仍然黯淡。
他的臉色顯得發灰,“如果,堂哥不待見我,我走就是了。何必要用污蔑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轉身便走。
“哎,裴醫生——”
想去追他,被箍在腰與肩的手掌攔住。梁霧青的力氣很大,骨節發白,死死地按住她,像是按住一塊湖心唯一的木闆,掌底的骨骼被擠壓得作響。
“松手,”她氣憤極了,“松手!”
他不說話。
低頭,與她對視。
眼瞳一團漆黑,吞吃人心的幽微。眼白漲着紅色血絲,在對抗,也像在祈求——
“啪!”
目光被扇向右邊,摔到橡木地闆上。
左頰燎起火一樣的痛。
手臂下意識地松了。
待他回過魂時,盛意已經掙開,用力地搡了他一把。
後腦重重地撞到牆壁上,有如一把鈍刀鋸開顱骨,撕心裂肺疼痛的第一反應不是大哭,而是茫然。
“盛……”
沒有喊出口,他的手指隻在裙擺劃下一道短促的弧線,盛意的身影匆匆消失在眼前。
“裴——”
她顧不上穿鞋,赤着腳追過去。
“裴醫生,等等我!”
他一直走到門口才停下。
“盛意。”
他轉過頭,她才發現眼眶紅了。
“我沒有要破壞你和堂哥感情的意思。我隻是說了我想說的,僅此而已。”
“我知道。”她慘然一笑,“沒有你今天的提議,我也已經有了解除婚約的打算。”
裴暨:“什麼?”
“你也看到了,六年——快七年了,我根本沒有辦法,讓他愛上我。”
她潸然淚下。
“我能騙自己,騙不了别人。他對你如此,對我又能好到哪裡去。在這消失的半年,我漸漸地發現,沒有他,我好像也能活得下去。甚至……”她淚眼朦胧地擡起頭,“比以前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