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光暈在眼皮上是熒光色的紅。
口渴最先喚醒意識,眼皮沉重、四肢酸痛,像曆經了一場漫長的馬拉松,幾乎喪失對身體的管理權。
她擺爛地平癱着。
陌生的天花闆、熟悉的身體反應,盛意幾乎是本能地猜到喝下那一杯酒以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沒關系的。
身體隻是一副皮囊,她已經修煉出千錘百煉的内心,不會因此再受到任何傷害。盛意相當擅長自我安慰。短暫的調理以後,甚至可以自娛自樂——就當是鍛煉以後忘記拉伸睡了一覺嘛——噢,她甚至在睡夢裡燃燒了幾百卡路裡,太賺了。
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盡管原先的裙子不翼而飛,對方還是好心地給她換了一身睡衣,不需要煩惱穿衣問題。
太好了。
她又抻開領口,檢查自己的皮膚。做好了觸目驚心的準備,卻碰了一個空——胸口、大腿,甚至跑去洗手間對着鏡子看後背,什麼痕迹也沒有。
太好了。
原來隻是單純地拍了照片?
幾年以前她的相片已經滿城飛舞了,不知道現在根本不起作用嗎?一面在心裡鄙夷作案者的拙劣,盛意一面低頭洗漱。水沖進眼睛裡,鼻腔卻一瞬間酸了。
水流擰到最大,發出的聲音也是有限度的。
她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男性走路的步伐更重一些,鞋底與大理石地面發出輕悶的聲響。
嗒、嗒、嗒。
愈來愈近,直至在停在洗手間外,她的身後。
盛意屏住呼吸,将梗在喉嚨的情緒咽回胃裡,伸手拽下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捂住濕漉漉的臉。
對面先開口:“醒得挺早。”
——
音色冷的、淡的。
從未覺得自己對聲音的印象如此深刻,即使是陌生的溫和口吻,從第一個音節的咬字便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