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筝見它一動不敢動,摸摸它道:“我就知道你在空間裡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故意騙你的,下次不許這樣。”
實則不然。
咪咪這才放下心來,自芥子空間中輕盈躍出,雪白長尾一掃,帶過祁筝的腰身,又親昵地蹭着她指尖。
祁筝撓撓它尚且未被鱗片殃及的下巴,咪咪眯起金瞳,喉間發出呼噜呼噜聲。
夢貘看不慣它這副模樣,舔舔爪子,裝作不經意道:“呦,稀客啊。”
這言下之意便是,它已許久不曾見過咪咪了。
這白貓整日裡裝得自己都累了吧。
咪咪不理它,隻是沉默地走到它趴着的位置,一屁股将它擠開。
夢貘不同小輩計較,墩墩地挪走了。
毛允莞爾:“你這靈寵還會使小性子呢。”
祁筝長歎一口氣,“是啊,跟人一樣。一邊是靈寵,一邊是前輩,一碗水還真不好端平。”
卯時三刻,公主攜侍女侍衛款款而至,應邀赴側廳晚宴。
祁筝此番被安置于門側席位,旁邊坐着矯健侍衛打扮的曲首席。
珠簾半卷,可窺見廳内動靜。
公主身側僅留一名貼身侍女,一手執壺,眉目低垂,正是孟千一。
臨門之位進退皆宜,此乃她們早先商議好的。
公主是最後到的,她甫一落座,絲竹聲起,宴會開始。
祁筝左側是曲方邈,右側卻是個瞧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如木頭人般一動不動。
她暗中打量了這姑娘許久,見她一直低着頭不曾擡起,連飯菜也未怎麼動。
女孩穿着半舊的藕荷色襦裙,料子是尋常細棉,雖無補丁,卻已洗得有些發白。腰間連個像樣的配飾也無,隻懸着個褪了色的香囊,甚至比不上祁筝身上穿的侍女服。
毛允試探的目光頻頻略過此處,就連毛瓊與兄弟姊妹談笑間,視線也三番兩次往這邊掃來。
祁筝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這兩道視線是沖着她來的。
再看身邊這姑娘,比起毛英附近坐着的幾個公子小姐的雲錦華裳寒酸太多,僅僅能在與粗布麻衣的丫鬟們相較中勉強算得上體面。
對于女孩的身份,祁筝已有了猜測。
幻境之中星牌無信号,幾人無法通過此物聯系,為了不引人注意,隻能在為數不多的幾次會面時暗戳戳說幾句。
曲方邈坐得闆直,垂眸看着祁筝毛茸茸的頭頂:“莫要亂吃東西。”
祁筝:“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偏頭看向另一側真正的小孩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
祁筝:“你是毛允嗎?”
女孩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祁筝:“你怎麼不理我?”
女孩:“你好煩。”
祁筝:“!”
她作勢要捏女孩的後脖頸,視線卻忽地一頓。
衣料之下,層層疊疊的淤痕如腐敗萎靡的花瓣,在肌膚上綻開大片青紫。
幾處新傷隐隐滲出瘀血。
女孩不閃不避,連睫毛都未顫一下,像是習慣了,亦或是漠然了一般。
她隻是靜靜垂首,安靜地放空,等待這段時間過去。
蔥白指尖輕觸女孩後頸皮膚,她縮了縮脖子,接着突然瞪大眼睛。
源源不斷的溫暖靈力通過肌膚相接之處被輸送至女孩體内,枯竭的靈脈如逢甘霖,那些經年累積的傷痕在靈力浸潤下漸漸淡去。
“好了。”祁筝收回手。
少女似乎想摸摸突然不再作痛的後頸,但手擡一半卻又放下。
這些皮肉傷用靈力很容易治愈,但令人在意的是——這具身體裡的靈脈明明完好,靈力卻從未有過流淌的痕迹,死氣沉沉地藏在體内。
毛英,毛瓊皆身負修為,盡管不高,卻也足夠普通人活上個幾百年。
她傳音給曲方邈,這一日同此人傳上幾次,她也已适應。
“毛允的靈脈沒用過。”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