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宗疼女兒,反正是在自己家裡。就漆了裴幼溪喜歡的。
趙家如出一轍。
說來,趙玺為了讨好裴幼溪。讓她在趙家住的舒适,小院上下全部是按照裴幼溪在裴家的閨房布置的。
前世,裴幼溪隻覺得這裡是個照自己家打造的鳥籠子。可後來趙玺死了,她複雜極了。再看着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就是另一番心情了。
趙玺為了讓藏莺閣和裴幼溪的閨閣足夠相似,裴幼溪住過來後不用适應。在脫險後經常去義州太守府拜訪裴宗。
那時趙玺風聲鶴唳的,在哪都要随身帶着親兵。隻有去義州太守府是赤條條的,孑然一身。
趙家親兵為此很是着急。裴太守是救過趙玺不錯,但裴宗畢竟還是天子隸下,萬一哪天改變主意擒王獻駕。趙玺可就危險了。
但趙玺依舊我行我素。
想來,他那時就在探勘地形吧。難怪裴幼溪每次說不方便見客,婉拒趙玺。趙玺都不以為忤,隻說在院子裡等。
裴幼溪讓他白等。
趙玺卻每次都一副收獲頗豐的樣子。
趙玺甚至細心到,連自己都沒進過幾次的裴幼溪卧室,都複刻了。
裴幼溪閨閣裡有不少珍寶好東西。許多都是裴宗從南洋商船上買來的舶來貨。也不知道趙玺在哪找來差不多的,連裴幼溪常抱的小老虎枕,趙玺都照繡娘縫了個一模一樣的。
一切和前世一模一樣。
裴幼溪眼淚一下子就洶湧了。趙玺連忙遞上帕子,以為她是感動了。有些邀功地道:“不止這些呢。院子裡還有秋千,我親手做的。連麻繩都是我親自搓的怕不夠結實。你再去看看?”
“你,親手做的?”裴幼溪擡頭。
她不知道這個。
前世趙玺沒有說過。以前裴幼溪确實喜歡蕩秋千,那是她身為女兒家,少見的可以看見外面世界的時候。
不過她被迫留在趙家之後,一次都沒有碰過藏莺閣的秋千。她沒有心情。
倒是趙玺很怅然。好幾次他們吵架了,趙玺都笑着說:“我們别吵架了。來,我推你蕩秋千,看看外面的風景你心情也好些。”
裴幼溪直接嗆他,“你放我回家,我什麼都看得到。”
每每這時趙玺都很沉默。摸着秋千的繩子,久久的挫敗。他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但轉眼,他又好脾氣地說:“你試試呗。你一次都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我是在害你呢。”
……
趙玺見裴幼溪主動問他,越發邀功起來。“當然了,連秋千架的坑都是我挖的呢。從未假他人之手。我向你保證。”
趙玺引裴幼溪去看。
紅色的秋千架在草叢中雅緻亮眼。一旁叢植着鮮豔的毛杜鵑花。開的燦爛極了。
裴幼溪一愣,忽然想起什麼。她問:“現在是什麼時候?”她終于發現哪裡不對了。
前世她來趙府的時候已經是八月末夏,毛杜鵑早已經開敗了。院子也挂了藏莺閣的匾。
這世藏莺閣還沒有取名。
毛杜鵑也開的正鮮豔。毛杜鵑又名錦繡杜鵑,通常開在每年的四五月,花期極短。
“剛過未時,怎麼你餓了嗎?”趙玺忙叫人去擺膳,裴幼溪拉住他問:“我是問,現在幾月了?”
趙玺小臂被抓住,笑意極深的放軟手臂,讓她抓的更舒服。怕裴幼溪察覺了,連忙說:“你怎麼忽然問這個?今天五月廿四?或者廿五、廿六?”
趙玺也不太記這個。問了下人,才說:“五月廿八了。”他大為汗顔的說。
這日子一天天過的,這兩天他隻顧盯着小院了。不到年節、長輩生辰、秋收春載,他是真的不記這些日子。
裴幼溪喃喃的念道:“五月廿八。”
前世她被趙玺騙走是八月十四。第二天就是中秋節,她記得清清楚楚。
舅舅特意從臨縣過來給她家追節,送了禮物看望了她和母親。坐都沒坐就走了。第二天是中秋,舅舅還要趕回去和家裡人團圓呢。
若不是裴幼溪母親這些年隻給裴宗生了一個女兒。舅舅怕妹妹在裴家受委屈,每年四季節氣都要去探望一下。一來是追節感謝,二來就是給妹妹撐腰了。
舅舅曾經不止一次的對母親說過。他們家養的起姑奶奶,要是裴宗敢給她氣受,就帶着裴幼溪歸家來。他養的妹妹和外甥女。
可舅舅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裴宗并未嫌棄自己妻子隻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釋然的很,經常說義州百姓都是他的兒女。無需擔心,千秋萬世都會有人記得他的。
為什麼這一世會提前兩個多月呢?而且還是在九步亭。
裴幼溪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她今天去九步亭做什麼。
裴幼溪轉身問趙玺,“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在九步亭的?”